江城美,江城好,桃花粉红,梨瓣雪白……仍逊美娇娘,少年郎,去匆忙,勿要思断肠!
月神挽夕轻轻唱着这首歌谣,婉转动听,却满是遗憾满是殇。
她站在云端之上,看着这个被粉红装点的国家,没有阴霾,充满生气,还有希望。
犹记得那个黄昏,少女气喘吁吁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桥上的少年,他们青涩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
那时的他们,桃花树下,一眼万年,定了余生。
她记得,浮生姑娘的勇敢,上巳节那一天,拖着不好的身体,找了大半江城。
“小姐,说不定吴公子已经回去了……”
“不会的,夭夭,他会等我的,一定会的。”
为了见到那个少年,少女穿过热闹的街道,与人群接踵摩肩,艰难前行。
从正午一直到黄昏。
从热闹的街市,走到落寞的石桥。
看到黄昏中的少年,她眼睛更亮了,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她拿出了放在了袖中的桃枝,最喜爱的东西,要送给最喜爱的人。
梨花道上,她亲眼看着少年远去,她知道,这一生或许要等许久,但她无悔,她知道她的少年郎一定会来。
她站了许久,直到一旁孟尚提醒才回过神来。
孟尚说梨花落了满头,头发都白了似的。
她笑了!
她想起了方才梨花落满他的少年郎头顶的样子了。
今生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梨花若雪,雪满白头,此生也算是与他共白首了。
她这辈子,倒也算是无憾了。
在吴成入狱后的几年,孟家小姐成为了江城的笑话,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说,没见过比她更蠢的女人,庆安国取消了科举,她永远也不可能嫁给状元郎。
妇女们一提到孟家小姐,也会带上同情怜悯的模样,说些什么当初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现在那状元夫婿在哪里,在天牢里……
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挖苦嘲弄一番。
而江城的那些父母们,对他们未出阁的女儿管教更严,他们不希望出现一个孟浮生那样当街说出不该女儿家说出的话,连累家里被外人评论。
母亲们说着孟浮生当初如何轻浮,如今又是何等悲惨,听得她们的女儿张大了嘴巴。
父亲们则是拿出孟浮生这个活例子,阐述着若是让家族蒙羞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吓得一个个女孩子瑟瑟发抖。
“爹爹,女儿让您蒙羞了。”
孟浮生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但她确实让孟家备受江城人指点,孤立。
“愚人罢了,你若是与他们计较,便是真的蠢了。”
孟浮生热泪盈眶,却还是内疚不已。
“傻孩子,你跟你的娘亲可真像啊!”
“娘亲?”
“是啊,爹爹没本事,没能留住你娘亲,不能再失去你和尚儿了。”
“爹爹可以跟我说一说娘亲吗?”
“你娘亲啊……”
太子即位,恢复科举。
中榜的名单传来时,孟府一片欢腾。
黎旭大军攻进江城时,江城人甚至还不知道前线沦陷,父亲兄弟阵亡。
那日,孟府人正围在身穿嫁衣的孟浮生前后。
红妆潋滟,仍如当初石桥旁的少女。
当利刃刺进她的胸膛,她看着夭夭和侄子离去的方向,也是她的少年郎归来的方向。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利刃拔出,孟浮生缓缓倒下,脑海中闪过她与吴成相识的所有。
最后,又想起了那个父亲说与她听的,关于他和母亲的故事。
“你娘亲啊,总说她这辈子对不起你的外祖父,更对不起她看作好姐妹的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