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先这样吧。”老刘拿着单子上住院窗口排队去了。
☆、第十二章
双兖在消毒水的味道中醒了过来。
病房里留着两盏光线不强的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刚动了动身上就是一阵大大小小的痛,她顿时不敢再动了,转着眼珠子费劲地往前看。
言二垂眸坐在她的病床边,看不清神色。
双兖一看见他莫名就安心了,小声喊道,“言二哥哥……”
言二没有反应,似乎是没听到。
双兖慢慢地歪了歪脑袋,发现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以后又放心地继续喊,“言二哥——”
“醒了?”言二这次很快就转过了头来,“饿么?”
怎么又这么问……她又不是属猪的,只会吃了睡睡了吃。
双兖想摇头,但是动作一大就感觉肩膀那块儿被脖子带得一阵抽疼,她倒抽了一口气。
“别乱动。”言二坐得离她近了些,“你全身都是伤。”
双兖十分听话地没有再动,眼珠向上翻才能看到言二的脸。
言二又坐近了些,就在她的床头边上。
这下双兖不用再翻着眼珠去看他了。
她偏了偏脑袋疑惑道,“言二哥哥,你怎么会回来?”
醒过来见到言二,双兖很容易就猜到了是他救的自己。
如果不是言二回来了,黄芳很有可能就把她送去和爷爷团聚了。
言二给她掖被角的手顿了顿,忽然道,“我本来就不该走。”
双兖愣了愣。
“是我的错。”言二看着她道,“以后不会再让你……遇到今天这种事了。”
他连一句“挨打”都说不出口,总感觉这两个字像是带着实质性的痛苦,一说出口就会让小姑娘难过。
什么样的母亲才会这样对待孩子?
言二很不齿,他皱眉道,“你爸爸呢?”
双兖想了想道,“我爸爸的话……应该是死了吧。”
她的语气里有一点不确定,却没有丝毫难过和委屈。
言二怔了一瞬,先是懊恼,随后又叹了口气。
唯一对双兖好的爷爷已经不在了,现在似乎提起她任何一个亲人都不是好话题。
“我见过爷爷给他烧纸。”双兖说。
以前不是没有人问过她关于她爸爸的事。
她跑去问爷爷,爷爷只说她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不能经常和他们见面。
她懵懵懂懂地也就相信了,直到黄芳有一次喝醉酒逮着她骂她爸死鬼,她才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爷爷说的话是在骗她。
不是清明节也不是过年上坟,每一年的那一天爷爷都要她磕头。双兖以为是他们家哪个老祖宗的祭日,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还是每年都习惯性照做。
她说起这件事极为平静,像是完全不了解的那种不在意,言二问她,“你见过他么?”
双兖果然答道,“没有。”
她倒是挺想见见她爸的,只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别的孩子都有,她当然也会好奇自己的父亲是谁、长什么样、现在在哪里……
等她发现自己爸爸可能已经死了之后,她就不再追问了。
因为会让爷爷伤心。
言二听了她的话,眼里忽然多出了一些双兖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伤感又像是怀念。
他轻声道,“双双,你连八岁都不到。”
一个八岁都不到的小孩,是怎么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
比他以前……要好上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两瓶盐水道,“差不多该换了。”
言二看了看双兖输着液的吊瓶,的确已经见底了。
护士走了过来,熟练地把双兖手上的针头拔了,口里说着,“别怕啊,不痛的。”
双兖对她笑了笑。
护士也对她笑笑,动作迅速地给她换了针头。双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只是睁着眼睛认真看着。
护士把输完了的吊瓶取下来,对言二道,“你妹妹?还是侄女?现在的小姑娘一见到针眼就又哭又闹的,你家这个还挺乖。”
言二客气点头道,“妹妹。”
“长得不太像。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护士说着,打量了一下言二,脚步轻盈地走出了病房。
双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从窗口飘过,直到见不到人影了她才收回了视线。
刚才那个护士姐姐……好像脸红了?
双兖稍微动了动手指,伸出半只手到被子外面试了试,也没觉得病房里热啊。
言二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道,“热吗?”
“……不热。”双兖立刻把手缩回了被子里,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