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灼得他眯起了眼睛。
《运动员进行曲》放到这里戛然而止,紧跟其后的是升旗仪式开场白。陈寻无聊到快睡着,在国歌奏起的同时低头躲避日光。
周围都在跟唱,赵系景回头攀谈:“快期末了,你还准备跟我争倒一?”
陈寻吹了个泡泡:“嗯,也不是不行。”
“你觉得你这次数学还能上130吗?”陈寻的数学一直到高二上学期都很能拉分,这半年就不太行了。
“这就不太行了吧……”懒懒的无所谓的应答。
这个六月结束,他们就是准高三了,好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说“要开始努力”的话,显得自己挺虚伪。何况陈寻的反骨颇硬,越是一堆人劝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反着来。
赵系景:“你爸妈现在也就你一个了,我觉得你数学那么好也可以努力一下的……他们大概把对你妹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在人造草皮上一点一点的脚尖霎时顿住,陈寻皱眉,用沉闷的语气答:“别提我妹,谢谢。”
国歌结束,以蓝天作底的红旗也升到了旗杆最顶端,旗手打结的速度慢了半拍,导致红旗往下溜了几厘米。
主持人的声音从劣质喇叭里传出,像含着一口的沙:“下面有请高二三班的叶西同学进行今天的国旗下讲话。”
闻言,陈寻一惊,迅疾睁大眼睛抬头望向主席台,口香糖含在嘴里忘了嚼。
慵懒杂乱的掌声四起,赵系景本事不关己地插兜抖腿,忽然听到身后也有掌声加入。他连忙回头,果然看到陈寻在鼓掌。
后者对他疑惑震惊的眼神不明所以,微微歪脑袋发出一声疑问:“嗯?”
赵系景的疑问语气更是声调起伏:“嗯?嗯?”
主席台在此刻登上一个着校服的纤瘦单薄身影,陈寻紧盯着她,觉得她全身都发白到透明。
赵系景跟着看过去,反应过来后怪叫:“哦……!”
台下几千人的视线,早将二人的注视湮没。叶西头一次在这么大的场面发言,不免有些紧张,捉话筒的手和持发言稿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老吴到上礼拜五才给她指派这个任务,她又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稿子修修改改写了一天半终于满意,随后又反复练了很久才算读得流畅。
她的要强是令人生畏的,因为哪怕是遇到不喜欢的事情,她都会逼自己做到尽善尽美。
台下并不安静,每个学生都在自说自话。叶西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将话筒在面前扶正。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高二三班的叶西,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主题是‘再见高二,高三你好’……”
叶西发音清脆但偏沉,口齿清晰不做作。倘若大喇叭像结满砂石的滤网,那她的声线则足够缕细,能从网格中清清爽爽地漏出来。陈寻不由听得入神。
“她叫啥来着我没听清……叶七?”赵系景后仰脑袋,用气声万分好奇地问道。
陈寻:“……叶西。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赵系景:“嗨,我哪知道什么年级第一第十的……”
陈寻:“你能别出声吗?”
赵系景:“……什么毛病?”
陈寻懒得再回答,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她发言的内容上。
“……光阴太瘦,指缝太宽。军训时听见有人说,‘三年三度,一笔成书。’当年我还没来得及感悟,等如今体会出其中半点滋味,这‘三年三度’已然过去了三分之二。这两年里,你会路过东南湖,路过逸夫楼,路过属于我们一中自己的思考者雕像……”
“你大概和我一样,在无数个长夜与灯火方桌相伴,苦于数学之难;在前往静安小区门口面馆的道路上,为那区区几百米的路而深感疲倦;在晨烟幽淡中站在教学楼走廊,因所谓理想和人生的命题困惑迷茫……这是高中设在我们面前的解题关卡,又是它让我们留到未来领悟回味的青春答案。”
“……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三,我深知我还有很长的道路要去践行,很远的一番心境要去历练。但我没有惶恐,也没有怅然,而是对我的目标和梦想充满着具象的温情向往和淡宁期待。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我想要的,终将会属于我……”
“最后,我以海子的一句诗作结,愿大家都能‘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谢谢大家!”
与开始时不同,再次响起的掌声热烈且雷动,陈寻怔在原地忘了鼓掌。
赵系景回头一愣一愣地感慨:“好像……说得还挺好?”
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校服,没开口响应他,视线一直粘着在主席台的方向。
人群离散,向着操场大门涌动,顷刻间整个操场都喧闹起来。
陈寻插着兜,对赵系景说了句“你先回去吧”,就朝主席台的方向去了。
叶西走下主席台,迈到阳光之下时,已经将校服脱了,露出背面印有“自由之翼”的T恤。陈寻小步跟在后面,看见她将发言稿拧成一团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而后取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此番举动令他对她又有了新的看法——她似乎是个挺有个性的学霸。
学生太多,稀释在操场上时还好,到了围网中央的大门口前就会密集起来,不多时就堵住了出路。一前一后的叶西、陈寻同时慢下了脚步。
前方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