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吉尔提 > 第三章 丹尼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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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再一次来临,吉尔提海岸的黑夜就是黑夜,很少见到星光。

    半夜,丹尼尔从睡梦中惊醒,迈克尔还没有回来,他打算出去走走。出了洞口,刺鼻的铁锈味终于消散,只剩下海水淡淡的腥味。海水不停地冲击海岸,而击在沉船上的海水,则化作浪花高高扬起,直到粉身碎骨。

    他以前听人说,内城区有一种神奇的机器,里面有很好听的声音,内城区的人们在午后,会专门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听。他不理解内城区的东西,只是听了很多。他只听过海,他也喜欢听海的声音。

    磅礴而自由。

    然而当他沉醉在自己世界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了。那个声音很小却很真实,里面充满他从没有听过的节律,像是无数珠子挤在一起运动,却没有那么圆润,稍微生硬一些,也更整齐。这种声音对他吸引力甚至超过了大海,有那么一刻,他差点陷进去。

    声音持续的同时,小山般的船体某处发出了一道白色的亮光,亮光明灭不定。

    “箱子!”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几乎是冲进船舱,也许是因为太着急,狠狠地撞在冰冷而厚实的铁墙上,鼻子失去了知觉,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逐渐的,闪烁的亮光开始出现在视野里,开始这些光还很微弱,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能沿着曲折的通道传播。然后亮光越来越强,当他转过最后的转角时,差点睁不开眼睛来。

    他已经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光了,因为光不会像闪电一样,在空气中摇摆,而闪电不会像这种东西,持续存在而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而且还不止一条,它们是呈发散状的,而源点便是那口箱子。还有那种奇怪的声音,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那种内城区的人喜欢听的机器?

    可是丹尼尔并没有美妙的感觉,不知为何他浑身都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蔓延,折磨着他的灵魂。

    白色闪电不断在铁壁上蔓延,感染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可是它们始终没能冲出去,箱子里似乎有一只手死死拽住它们的尾巴,不让它们逃脱。只有不断发出细长的声音,对那只手无形的抗议。

    铁锈从铁墙上剥落,化作暗红色的粉尘弥漫整个空间。丹尼尔再也受不了,痛苦地叫着,逃了出去。

    夜色笼罩的世界里,只剩下丹尼尔的那声不寻常的惊叫。

    “啊,该死的迈克尔,这是你的宝贝,为什么要留下我帮你看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抱怨老迈,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来转移肉体的难受了。

    他想要彻底逃走,永远离开船舱,不再回来。里面那个他所无法理解的存在,给他带来的恐惧,似乎正在不断腐蚀他的骨骼和肌肉,可是他不能就这样走掉。

    他必须守在这里,因为他答应过老迈。多年来他俩一直如此,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一直信任彼此,从未放弃过。他坚信,这次也会如此。

    “不知道老迈会怎么想?”丹尼尔哆嗦着走远了,在海滩上坐下来,远远地望着沉船。那道亮光已经消失了。

    “也就老迈会把那种东西当宝贝。”即使受了极大的惊吓,依然打不到他,“白送我都懒得看一眼,呜呜,多么奇怪的箱子啊。”

    似乎他的体能被严重消耗,无法再承受冷冽的海风,像极了一个蹩脚的勇士,努力忍受。满嘴的牙齿乱成一锅粥,还是继续忍受着,此时耐力似乎就成了他最大的资本,要好好地利用起来,利用的越好他就越安心。

    直到天空再次恢复一点光明,才让他略感欣慰,只是迈克尔依然没有回来。

    “老迈,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丹尼尔自言自语,“像你这么精明的老鬼,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罢!”

    不久后,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那是脚踩在淤泥中发出的声音,逐渐靠近。

    “迈克尔,迈克尔,……”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兴奋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是下一刻,他彻底怔住了,因为那不是迈克尔。而是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他认识,是螃蟹的人。

    其中一个人身材瘦削,这一带的拾荒者都叫他鱼雷。另一个身材则魁梧很多,腰围几乎是丹尼尔的两倍,绰号爵士。他们都是螃蟹的得力助手,手段出了名的阴狠毒辣。

    “为什么是他们?”丹尼尔退了两步。

    两人速度很快走近,身上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气场。

    爵士看了丹尼尔一眼,回头对鱼雷笑道:“你觉得这小子能接我几拳?”

    “正常情况下是三拳。”鱼雷眉毛微挑,打量着丹尼尔。

    “三拳?”爵士冷笑,“恐怕他一拳也接不住吧!”

    “是的,他现在很虚弱。”鱼雷观察的很仔细,尽管丹尼尔挺直了腰板,拿出了所有的气势,但还瞒不过他,“你朋友迈克尔与我们做了交易,听说是一件硬货。”

    丹尼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他已经全然没有心思去讨论那口箱子了。

    “是的,很硬。”

    “那带我们去验货吧,我可不想在这肮脏的地方浪费时间。”爵士靠近他,一种无形的压力自然地产生了。

    丹尼尔见过爵士,但从没这么近距离,知道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人与人真的存在极大的差距。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心地低着头,用手指着沉船说:“就在那里面,我带你们去吧!”

    爵士看起来很不乐意,感觉螃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拿一个箱子而已,根本没有必要派出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随便打发几个喽啰过来就行了。

    “呵呵,小子,真希望那口箱子迈克尔嘴里说的那样值钱,否则我回去一定撕了他。”

    丹尼尔不想去,因为昨晚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现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丹尼尔的诚实最终战胜了恐惧和忐忑,带着鱼雷和爵士回到了放箱子的地方。

    箱子居然还在那里,箱子依然紧紧关闭,一点痕迹也没有,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鱼雷握着一个小型的照明器,一束小白光随着他的手在黑暗中稍微摆动几下,很快落在了那口特殊的箱子上。顿时,他们就被彻底吸引住。

    “这种工艺,应该不简单。”爵士眼睛里冒着光。

    “确实不简单,没有锁扣,应该不是箱子。”鱼雷说着用手去抱,“不对,不重,里面是空的。”他彻底呆住。空的意思就是这不是一块铁,而是一个箱子,然后放下箱子就专注地在箱子上查找什么东西。“不可能,怎么连条缝都没有?”

    “难道真如那老头说的那样,里面装着什么宝贝?”爵士很惊讶。

    “不管了,当务之急是把他搬回去才对。”鱼雷对爵士说,而自己则后退了一小步。

    爵士看了鱼雷一眼,他那瘦削的身材有时候真的很占便宜。

    “你该不会要我扛吧,这可不是我的特长!”鱼雷正式提出拒绝。

    爵士有点恼火,冷哼了一声,用照明器射丹尼尔的脸。

    “小子,这可是你表现的机会!”

    “我可不想表现。”丹尼尔疯狂地摇头。

    “那你想死吗?”

    “不想……好吧,我懂了!”

    丹尼尔走过去扛起箱子,不过这次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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