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分明说好了不信神佛的啊。
——那么这会儿在这里求神拜佛一片诚心的,又是谁呢?
天地万物,阴生阳长。
老百姓家里信奉个把神佛都是正常的事情,偶尔流年不利,被山间野狐勾了心智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然她小天师可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事情,偏偏要遮盖起来,这才是最有问题的地方嘛。
阿斋看了一眼——屋中,唐老夫人一直叩在地上,这么大晚上的也不怕着了凉,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大慈大悲观音咒一类的东西,面前,是一幅画像。
说是画像好像不太合适,因为那张纸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落款处清清楚楚盖着一方红印。
——唐业。
太有意思了,一头雾水。
夜里风大,阿斋躲人家屋顶上,一个不注意凉风吹得一激灵。
翻身下了房顶——不过能对镇远伯府上下都把事情瞒得好好的,可见从这位唐老夫人口中撬出实情的几率太低,阿斋的时间可不多,没那么功夫跟老夫人耗着。而这位唐老夫人那么诚心拜祭的,是一张只有落款的画像。
——等明天唐业回来,应该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着,抬脚准备往自己休息的屋子走。
“哎呦,这么容易就搞定的话,总感觉心里慌慌的。”阿斋说着,长长伸了个懒腰,完事了晃了晃脖子疏散筋骨:“我说你这个人,听墙脚这种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不然你我都会很尴尬的。”
应声走出的,是一位风清月朗——就是那位风清月朗的白衣少年郎。
白无期还没来得及开口,阿斋侧目:“这么良辰美景的好夜晚,白先生不好好去寻点乐子,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白无期上前两步,桃花眼笑得好看:“小天师是我让邬远山请过来帮忙的,虽然我信得过你,但总还是不希望自己推荐错了人,误了镇远伯府的大事,所以就跟着过来看看,小天师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办事了。”
“呦呦呦,”阿斋微微向后仰:“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质疑我专业精神的人。”
抬脚就往前走去:“如果白先生是担心这件事的话,就完全没必要了,因为我这个人呢,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我越早解决镇远伯府这件事,越有把握跟邬总管谈条件。论挣钱,没人是我的对手。”
白无期背着手跟上她:“嗯,我知道啊,你这个人,掉进钱眼里去了。”
“不过呢,”阿斋顿住脚步,看着一直跟着自己的男人:“虽然我这个人无钱不办事,但偶尔也会为了自己眼前清净办点事情,所以……”
月明星稀。
有燕子从头顶上飞过。
吱吱呀呀将夜幕撕裂开来。
夜幕下,是束发少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了面前的白衣少年耳边。
有云飘过,月亮也要将光芒蒙上,以为下面要发生有情人缱绻宛转的新故事。
少女却在嘴边扯出一个过于好看的微笑,狡黠机灵,往细了听去,好像还能听到三分嬉笑和不在意:“小狐狸如果不想被剥了皮做成御寒袄子,就离我远一点。毕竟天师捉妖,天经地义。毕竟……”
少女站直身子,嘴角的笑越深,面上却没了刚刚的狡黠,只剩真的苦恼:“最近天是真的凉了,我也是真的缺件袄子。”
洋洋洒洒抛下这几句,天上云雾慢慢散开,少女摆摆手快步跑回了屋子。
好像真的很冷一样。
阿斋在第一眼看到白无期的时候,就认出来这位邬远山奉为上宾的白先生,真身是只鲜嫩可口的白狐狸。
道行什么的一眼看不出来,但是估摸着也还是她的小辈,所以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从邬远山那里得知自己之所以被镇远伯府的人盯上,是白无期在背后出的招时,阿斋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如果面对的敌人过多,铁定讨不了好,只是想想那只小狐狸面对自己时的神情,还有他毫不掩饰自己真身的态度。
他能一口喊出阿斋的名字,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小天师的能耐。
他这么毫不遮掩,大概也是真没藏别的心思,如他所言,只是帮镇远伯府一个忙。
不过今晚看到他之后,阿斋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她之所以会来到镇远伯府,和邬远山是没有半分钱关系的,她的上面是焦急等交差的范无救。
阴司的人虽然不管妖怪,但是难保最后不出什么岔子,小狐狸万一落到了降魔司的人手上,那情况就遭多了。再说今天晚上夜探唐老夫人屋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感觉到阴司人的气息的。
阴司人……就算最后不是落到降魔司手上,就那个心眼比针小的谢必安,落在他手上,也够呛的了。
所以阿斋把他喊了出来。
三言两语,连唬带坑轰他离开。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狐狸,这么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