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回不来,你都不要再等我。”陆琛嬉皮笑脸,“今后有中意的男仔就嫁他,不过那个男仔不能烂过我。”无奈中的无奈。
黎珊眼圈红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就不说话。
“我是说最坏结果,我怎么可能会不回来,你在这里,我还要去哪?”陆琛捏捏少女面颊,在祠庙的樟树下同她亲吻。
周围人指指点点,祠庙里吻得难舍难分,有伤风化。
这个吻有一世纪长,苦,回甘,然后眼湿面湿,记不起何年何月。这个吻似有魔力,心伤连同愁云全都消散,只剩好。以后的好光景,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慢慢睇,能吻住你的人只得我。好似一针肾上腺素,才推进血管,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好似一剂定心丸,食完就会心安。
从黄大仙祠离开,两人一起去戏院。可是戏院太挤,片又太烂,看海时,陆琛和黎珊影下第一张相。
冥冥中有安排,一切已成定数。
西衣内贴胸口的衣袋发热,陆琛抽出照片,在灯下细看。黎珊穿杏白色皱纱裙笑得开心,眼睛弯弯,有种漫不经心的俏皮,背后是海,陆琛一身黑色暗纹西衣,把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插袋,又看着她,无限温柔深情。下午才刚刚分别,陆琛现在又已想她。从前没什么好牵挂,陆琛觉得是生是死无所谓,可是他现在贪心了,他想陪她多一分一秒。
陆琛离港那日,天阴得像个下午,黎珊坐在教室晨读,反反复复念几句英文却怎么也记不住。
陆琛坐在候机室餐厅等阿明,阿明说好送陆琛,却始终没来,不意外,阿明总有突发情况。陆琛起身向登机口走,阿明才拖着一只行李箱匆匆忙忙赶来。
“你今次来晚了。”陆琛抱臂看阿明一头汗。
“我一路跑来。”阿明上气不接下气,“塞车啊,大佬,差点赶不上机。”
“谁准你同我一起?”陆琛语气凶狠,看到他手里的机票。今次去到柬埔寨,只会凶多吉少。跟自己最久的一个马仔是阿明,陆琛也一直拿他当细佬。
“我一个人留在这你肯定不放心。”阿明蹭蹭陆琛肩膀,“同大佬一起才最安全。况且,柬埔寨的女仔一定劲。”
陆琛敲阿明后脑勺,“那快点,要晚点了。”
“各位旅客,飞机好快就要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飞机起飞,陆琛自机舱窗口向外看。看得到繁忙的维多利亚港,错落的高楼大厦,还有看不到的人。自香港上空俯瞰,陆琛从来没觉得这城这样小,原来承受人们喜怒哀乐的只是弹丸之地。渐渐这弹丸之地也看不见了,陆琛若有所失。
这城这人,再见。
男孩
行在湄公河,河水起伏不定,就似人这一生。在哪里落,又从何处再起,或许最终归于平静,一如现在的河面无波无澜。
河上的潮热水汽蒸起来,弄得人身上疲乏,陆琛立在船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身上的白背心被汗洇透,背心被随意撸起一半,精劲的腰腹被炙烤,短裤松垮挂在腰间,陆琛眯着眼看河上闪着的金光。阿明衔着烟从一边过来,手上戴着念珠串,才到柬埔寨半日就已经入乡随俗,阿明现在信仰大乘佛教。
“大佬,听说湄公河虾好肥,不如靠岸时尝一尝。”阿明供着肩背伏在栏杆上,一派懒洋洋,明少以为自己在度假。
湄公河泛金波,陆琛恍惚,他突然想知道自己在人生最尾会是什么面目。陆琛根本不知柬埔寨有没有一个叫陈彪的人,也不知会否死在这艘船上,然后葬身鱼腹,此行全是未知同变数。
“大佬?”阿明见陆琛出神,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话,就拿手肘碰他。
“好,那先看下不下得了船。”陆琛侧一侧身,示意阿明向自己斜后方看。满臂纹身的柬埔寨人抱着两条粗壮胳膊凶神恶煞看向他们,一帮打手聚在他身后。
“叼,不会都是来搞我们?”阿明神经骤然绷紧,嘴里的烟都要掉落。
“我猜是。”陆琛云淡风轻一句,“后不后悔来?”
“跟你我没后悔过。”阿明咧嘴笑。
船上人迟迟不动手,陆琛也猜不透一行人到底打什么主意,就索性走一步看一步。
“拿一罐啤酒。”陆琛同餐室里的打工仔说话。餐室里一角坐着一个长头发的越南佬,盯着陆琛一举一动。
打工仔自雪柜取出最后一罐啤酒,放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