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殊进了延庆堂,因小辈年纪也大了,方老太太在下人来禀报的时候就叫姑娘们回避了,因此屋里此时只有方老太太,方氏并沅矜。
“孙儿见过外祖母,母亲。”方老太太见到外孙,只觉满心欢喜,忙叫他坐下,又叫侍女端来元殊最爱的巴山雀舌。”
“殊儿尝尝,这茶味道可好?”
元殊认真地品了品,道:“外祖母这的,自是千好万好。”
“就会哄我开心。”方老太太说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元殊常常替方氏给她和方尚书送补品,在外面寻得什么好物,也会记得拿来逗她这个老太太开怀,外孙自小孝顺,方老太太自是知道的。
沅矜略带好奇地看着这个便宜哥哥,只觉得辛元殊继承了方氏和安国公的外貌优点,实在是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却不想辛元殊这时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她的视线,随即温和一笑,带着对妹妹的宠爱。“矜儿可好了?现下还记得我这个哥哥吗?”
“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哥哥给我买的糖葫芦呢,可好吃了”,这话一出,连方氏都忍不住笑了。
“殊儿,你又偷偷给妹妹带外面的零嘴,都说了民间小吃不干净。”嘴里说着责怪,元殊却知道,母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妹妹也吃不到。
辛沅殊在原主心里是仅有的几个亲近人之一,继承了她记忆的沅矜当然知道。
辛沅殊本只是看妹妹在一旁偷偷看自己,可爱极了,忍不住想逗逗她,没想到妹妹真的记得自己,看来母亲来信说,妹妹病好后记不清人了也不尽然。
外面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混在一起。沅矜和方氏坐在马车上,元殊在外骑马跟随。
“矜儿可知,我今日去找外祖何事?” 方氏看着悄悄撩起马车窗纱偷看的女儿说。
“母亲不说,女儿怎么知道。”沅矜知道方氏正在看她,淡定地把窗纱放下,心中却有几分少有的惆怅。
本朝对女子礼教严,大家小姐是断不能独自在街道上行走的,除非有父兄陪同,那也是逢年过节才可以的,现下,沅矜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从前行走自由的时候,沅矜宁愿待在实验室做实验,现在却恨不得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方氏:“你父亲呢,现下想要从三品兵部侍郎的空缺。本朝太平久了,便是边疆也无少有战事武将想挣军功从何谈起,要出头,只有在朝堂上专营这一条路,现下你父亲只有走你外祖这边的关系才行。”,
“那母亲就答应啦?可……”
“母亲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父亲偏心庶出是不错,但他始终是你父亲,也始终是我夫君。”方氏说到这无奈地笑了笑。
“母亲现在是要你明白,我们是一家人,是一体的。你父亲荣耀了,我们才能荣耀。”
沅矜不解的说:“我们还有哥哥,哥哥一样能给母亲荣耀。”她作为外来人,从前有事孑然一身,自然对大家族的荣辱与共无甚体会。
“是啊,殊儿也可以,但那是不一样的。”方氏轻柔摸了摸沅矜的头发
“母亲可是想着父亲?可是父亲他……” 沅矜冷漠地说道,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
她想说安国公心里没有他们正室嫡出的位置,这些日子以来,沅矜看得很清楚,安国公是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方氏想他回心转意,是绝无可能的,若方氏心里放不下,到时候苦的还是方氏。
方氏听到沅矜这话竟笑了出来,“矜儿误会了,母亲嫁给你父亲是父母之命,就算婚后,也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你父亲偏爱柔弱无依的女子,像杨姨娘那样的,如菟丝花一般依靠着他才好。而你外祖母历来是教导母亲怎样当一个家族宗妇的,自然不是他喜爱的样子。”
沅矜:“那母亲是因为我和哥哥,所以才这般委曲求全吗?母亲是想这次帮了父亲,父亲必会对我和哥哥多宠爱一点?”
“是,也不是,这次的事情你父亲理亏,日后你哥哥请封世子也会更顺利点,可母亲断没有委曲求全。你见你父亲宠爱杨姨娘,可她何时敢爬到我头上去?不过是个闲时的玩物,现下你父亲宠爱着她,可日后呢?她靠你父亲的宠爱度日,而母亲有你祖父的临终嘱托,在这府里,就算老太太也夺不了我的权。”
沅矜这才想明白了,若方氏是个对安国公情根深种的,自然会因得不到丈夫的宠爱而活得痛苦不堪,可方氏对安国公没有感情,那她既有子女,又有尊容,对她来说也算满意的生活了。
方氏这一席话,把沅矜说地愁绪渐起,难道她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吗?不说自己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