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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她终于在清澜殿寻到了他。
他长发未束,衣衫半敞,一身酒香。榻边碎了一只酒坛,还有一只未开封。他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淡淡看她一眼,又转向了窗外。
他从未有过这样肆意的姿态。
她越过碎瓷片,坐到榻上,也没说话,静静地枕着他的腿躺下。
她赌他还是舍不得伤她,赌他不会丢下她。
他果然没有甩开她,只是六月的天里声音像是染着寒霜:“姬岑仪,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安慰我。”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要置蔺昭暄于死地么。”她轻声说。
他没有说话。
“我梦见我爱他十四年,最后却落得一个到死都在被利用的下场。”
“就在这里,万箭穿心,在他的一声令下。用完,就丢了。”
“我是个混蛋,我总以为,同你在一起,最后也是这样的下场。”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对不起。”她闭上眼睛,很想伸手抱他,却不敢再对他做亲密的举动。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纵容我呢。”
“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为什么不把我踢得远远的,让我滚,把我关进冷宫,狠狠惩罚我,让我反省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让我付出代价。”
“子卿,我应该付出代价。”
他抬手扶额,压下了自己真的想狠狠惩罚她的施虐欲。
“不要忍。”她握住他的手。
“你忍我够久了。”
“我所做的这些,只是我的意愿。”
他终归还是清醒的,尽管酒精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更敏感于她的触碰,却所幸还没有侵蚀他的思想。
“我对你,不过是一厢情愿,凭什么让你付出代价。”
“阿姻,我说过,我不需要同情。”
“我也想爱得有尊严一点。”
她摇头,说:“不是同情,不是因为你爱我,我想要你惩罚我,是因为我明明在乎,却不愿相信你,一次又一次地考验你,却把每一次的结论都当做儿戏,把你的心意踩在脚下,从来不知道珍惜。”
“子卿,我想被你惩罚。”
她跪坐在他面前,安安静静:“你若实在不愿,那么我明日去请流风传杖。”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在逼我。”
“我做错了很重要的事。”她弯了弯嘴角,“这件事,就算你原谅我,我也无法轻易原谅我自己。”
他不说话,也并没有接受她的请求。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板子,很丢脸。”她轻叹一声,“我话说成这样也已经很丢人了,你真的不愿意么?”
她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若是顺了她的意,无论对她做什么,今晚过去,他便再也没有生气的借口了。他不过想静一静,当断则断,他明白,可他也是人,他也会痛,他也需要时间来抚平自己的伤口,她却一点机会都不给。追到这里来,连他最后一点自尊也要剥夺。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下榻:“我明白了。明日辰时,我会在未央宫摆刑。”
她没能下去,他握住她的手,只一拉,便把她押到腿上。被握着的手反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伏在他腿上,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的。
无论她做多过分的事,他始终还是在乎她的。
所以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才更加可恨,她乖乖将另一只手垫在颌下,她是真的应该被惩罚。
他却依旧迟迟没有动手。
她等了许久,几乎都要睡着了,他忽然松开她。
“今夜我醉了。”他闭目揉了揉太阳穴,“下次吧,我怕伤了你。”
她不动。
“我不生气了,你先回去,乖。”他柔声哄道。
“子卿。”她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也明白我的意图。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今夜就让事情翻篇好么,我受得住的。”
她咬着唇笑了笑:“你从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我说,其实,我也想尝尝被你惩罚的滋味。”
他第一次见,有人讨打讨成这样的。
“我是欠了你的吧。”他低叹一声,右手轻放在她臀上。她的衣裙单薄,他仿佛能触到她的体温,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一刹那的紧张。
她笑:“那你应该欠我蛮多的,不然怎么会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话音一落,清脆的巴掌就扇了下来。习武之人,那双手自然也是孔武有力,他存心要让她知难而退,第一下便没留力气,她感觉自己半边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一瞬间的空白,疼痛才疯狂地涌进来,充斥了她整个脑海。
“现在尝到了么。”他替她揉了揉,滚烫的温度传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