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门,便闻得身后一声略带迟疑的喊声:“谢督公留步!”
谢渺回首,凌楚释抬步朝他快速走来,略微拱手便说明来意,“督公近日对本殿似乎……”有些过于偏袒了。
“殿下多虑了,臣只是同殿下一般,心系百姓罢了。”更多的却是,他并不想待在督公府上见着那个让他无可奈何的人。
凌楚释闻言笑了笑,“既如此便不多叨扰督公了,本殿还需回府稍加准备。”袖口稍稍抬起,凌楚释便朝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走去,期间头也没有回一次,步伐很稳,像是心有成竹的模样。
谢渺眸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欣赏,这凌楚释,比起凌楚渊,倒是爽快了几分,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视线不过停留片刻,谢渺便上了马车,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同诸位贵公子有说有笑的朝宫门口走来的秦蕴和。
不过是有几分才气罢了,到底也只是个胆小鬼,连去江南督工这种事情,也不敢请旨去。
谢渺心下讥讽,却不曾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就是所谓的妒忌。
到东厂时,恰恰就看见了早已恭候多时的秦丰羽。
“督公……不知昨夜的事情,可有了结果?”秦丰羽的声音里是难言的焦急,自家女儿从未受过苦,这次失踪……
谢渺使了个眼色,身边人就有人上前一步解释道:“秦大人,属下在城北的山上发现了秦小姐的踪迹,只是……也不能确定是否是秦小姐……”
秦丰羽叠声道谢,连场面话也未来得及说,便带着人出了东厂,急急忙忙朝城北的方向赶去。
这样就够了。至于救人什么的,谢渺从未想过。那秦家小姐如何,又与他有何关系,不过是卖秦丰羽一个面子。
不过……自家妹妹不见了,那秦蕴和竟也能笑得那般开心?指尖无意识的点着桌上的折子,谢渺心下暗讽,江姝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
一旁的小桂子瞧着谢渺这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了上来,明明在笑,眼里却有着嗜血般的兴奋。
——
天亮时上朝,随后去东厂处理事务,天黑时回府。
谢渺三年来的生活都是这般,规律而让人安心,只除了娶江姝的那两日歇了歇,一年到头,从未变过。
下马车时意外的看见江姝的那个小侍女一脸焦急的在门口转圈圈,小桂子先他一步行至府门前。
秦雨一见着小桂子,便跪了下来,“小公公,我家小姐病了,能否烦您去请个大夫?”
这府上的门卫只当她是谢渺的某个夫人,死活不让她出府,江姝又病得实在厉害,整个人像是要去了一般,她怕得紧,只能在这里等着那个小公公。
小桂子说过的,自家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的。
这些年江姝身子总是如此,时好时坏,而江府从未待见过她们,为了替江姝请大夫,秦雨不知跪过多少人,故而此时跪的分外熟练,就连语气里的担忧与悲戚,都是恰到好处。
谢渺闻言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病了?”
秦雨立马想起第一次见着谢渺时自家小姐也是病着的,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被江苏玉给气的;而这一次,却是被眼前的这个太监给气的。
气的自家小姐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在念着“渺渺”这两个字。
秦雨想着就觉得憋屈,脸上滑下泪珠,一抽一抽的道:“小姐这次病的凶险,只有进去的气儿……没有出来的……”
谢渺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想也没想的就对着一直护着他安危的侍从道:“去洪太医府上将他抓过来!”
抓……?自家督公……真是愈发粗鄙了……小桂子默默无言的看着那个脚下跑的飞快的影子,忽然想起那个今日一整日都看起来万分平静的人。
秦雨急忙跟在谢渺身后,奈何前面的谢渺脚程太快,她怎么也追不上。
谢渺此时只觉得心下急得不行,脑子里只有那个小侍女说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
……这是人命不久矣的征兆。
踹门,掀开帘子,坐在床边将人抱住,谢渺的动作一气呵成。
怀里的人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小声喊了一句“渺渺”。
一句渺渺,喊得谢渺的心都化了。指尖探到江姝的鼻尖,呼吸急促,像是……胸闷气短,而且怀里的身体烫的吓人。
面色却是苍白的,就连总是带了几分粉色的双颊,都没有半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