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往后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遇上他,可别像我似的和他吵,能躲就躲,躲不掉就往人多的地方扎,知道么?”
许曌咬咬唇,哽咽之声愈浓,吸了吸鼻子方说:“嗯。”
“别就知道嗯嗯嗯,这是要紧事,得往心里去!”
她抬起脸来,很郑重地说:“妈,我记住了。”顿一下,又说,“妈,今天谢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一家人还这么酸唧唧的。”
吴美玲嗔怪一声,吩咐她去厨房洗菜,自己先回卧室换掉保洁公司的制服。
母亲一走,许曌一个人立在客厅里,暗暗捏紧了拳头。
陌生的感动的潮热,让她压在心底一年有余的一件事,又无可抑制地翻涌上来。
前年夏天,她升高中,她哥升大学。
大学后的许峻峰,因在浮远本地就读,每一两个月就会回一趟家。而每次回来,他身上的行头从头到脚,总是全新的,而且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货。
许曌觉得奇怪,试探着问过,他哪有钱买这些。
母亲当时横她一眼,怪她多事,但她自己也纳闷儿,斟酌着措辞问儿子:“小峰啊,你这衣服鞋子可都不便宜。买了这些,还有钱吃饭吗?可别为了臭美亏了身子,健康最要紧!”
许峻峰抓住母亲的手,摸一摸他肩膊处的肌肉,笑嘻嘻说:“妈,你看看我这身材,多结实多健美,像是挨饿的样子吗?”
吴美玲笑着甩开他手,又追问:“那你哪儿来的钱?”
许峻峰说:“大学里课余时间多,我下课就去兼职,自己赚的。”
吴美玲听完喜笑颜开,直夸儿子懂事、有出息。
可许曌深知她这哥哥好逸恶劳,又极爱面子,实在不信他肯放下身段出去打工。
于是,她下意识地注意她哥的举动,终于在过年的时候,听到他于背人处正接一通电话,对着话筒低声下气说:“真抱歉真抱歉,我现在手头实在紧,拿不出那么多钱。不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还一半,剩下的过几天再说。”
顿了片刻,又拖着嗓音哀求:“这大过节的,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过个好年。我这儿给您拜年了,您容我几天,就几天!几天后我保证还,成不成?”
对方大约答应了,许峻峰虽是一个人面墙缩在楼梯转角,却仿佛在那人跟前似的,握着手机点头哈腰,连声说“谢谢您”。
从那次起,许曌就知道,他买东西的钱全都是借的。
后来趁他放下手机去厕所,她迅速拿起来看了两眼,果然发现他安装了数十款贷款APP。
网贷成瘾的危害,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新闻上报道过多起类似事件。
许曌心里砰砰直跳,当即就想告诉父母。
然而——
走到父母卧室门口,她要敲门时手又放下。
自幼家贫,身为女孩又不得父母重视,再加前几年寄居在姑姑家时的痛苦记忆,她只觉自己的生活如临深渊,为防粉身碎骨,不得不谨慎多思,变成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眼下的情况,如果贸然告诉父母,他们偏心哥哥,她定然落不到半分好,还要被迁怒,骂她挑拨离间。
当然,这只是小事,反正她被责骂惯了,并不在意多上一次。
真正要紧的是,如果哥哥欠款数额巨大,还债时要把家里掏空,以她母亲一贯的作风,大半是要逼她辍学去打工的。
她到浮远一中读书的机会极难得,也是用上心机才换来的。
浮远一中教学质量高,每年重本上线率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她再努力两年多,考上一所好大学,就能摆脱眼前困住她的一切。
两年……
只要把她哥欠网贷的事瞒下来,让他去以贷养贷,撑个两年应该不成问题。这两年足够她读完高中,等她毕业去了大学,可以勤工俭学,也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到时候家里如何困窘,都再影响不到她的前途。
可是……可是……
如果真的这样,任由哥哥的债务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等两年多以后,累积下的巨额欠款他们家承受的起吗?
又也许,哥哥被逼到绝境,去借高利贷、去赌博、甚至铤而走险去偷去抢……以他的性情,这都不无可能。真的到了这地步,他这一辈子可就完全毁掉了。
说与不说,两种选择在心里猛烈拉锯,许曌只觉心脏如一个鼓槌,咚咚咚敲打着她的胸腔。那鼓点急促又爆烈,几乎要把鼓面捶破。
正天人交战,她母亲忽从房间里出来。推门见她堵在门口,先吓了一跳,而后皱眉问她杵在这里干什么。
她嘴唇哆嗦数次,喉间吞咽数次,双眼心虚地飞眨数次……终于暗暗一咬牙,恍惚笑说:“……没事。”
从前也不是没动过心机,可那几次都是只利己不损人。
而这一次……
她说完“没事”,被母亲嫌弃地一把推开,踉跄后堪堪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