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为脸盆,你倒是豪迈。”
楚思远的脸上淅淅沥沥地掉着水珠,眼圈红红的,模样可怜极了。
不归找巾子给他擦拭,他却压抑不住地伸手环住她的腰,留下一摊水渍:“你脑壳有包啊……我、我……”
不归长长吁了一口气,不顾腰间凉意,抱住他瘦弱的后背:“我都明白。你尽可以依靠我。”
这小崽子……总算对自己有点信赖了。
只不过大好幸事总夹着点小坏事,过了风动山水上陆地,自重生来强压了许日的煎熬因开解和放下心来而一股脑畅开,欺着她先天不足的身体,累成了病症。
不归吃了一颗后劲强的药暂且压着,只说风寒,催促着行程不停。一路北上过九州,辗转八天,终于来到了国之都。
楚思远站在人群接踵的城门外目瞪口呆,透过许多肩胛,窥见了城门里的一角繁华天地。
一路苍茫山河已过,贫苦艰难的影子还附着,身旁的人已经带他来到这据说才是他家的天悦之地。
随着前面队伍人数渐少,离长丹越近,他越不知所措,并不认为这样的繁地是自己能踏足,能触及的。
他惴惴不安,有掉头跑回去的冲动。
不归猜得几分,越发握紧他的手:“不安什么?”
楚思远眼神乱飘,一如前世那样,古怪地焦灼,没有见新天地的兴奋好奇。
不归拇指揩过他手背:“鱼儿,见过下雪吗?”
楚思远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雪?”
不归牵着他往前走,微笑道:“待入冬,天地皆白,那叫一个好看呢。”
她把雪光细细描绘,从没见过雪的南地崽子稍稍减轻了不安,眉眼间有了些许期待。
没过一会他们便来到了城门前,赵康要出示通行令,被不归拦下了。
她一手揽着楚思远,一手闲闲撩开左眼上的眼罩,城门士兵呆了,呼啦啦要下跪,叫她挥手制止了。
不归揽着他昂首挺胸进城,所过之处引起了人群无数诧异视线。这是异瞳郡主第一次离开巍峨皇宫出现于人前,怎不叫人侧目?
而郡主身边的瘦弱男孩在众人注目中仰头看去,瞳孔变大了。
只见长睫之下,瞳仁冰蓝。
“阿姐,你的、你的眼睛……”
不归笑:“古怪吧?但也省事。普天之下,仅我一枚的身份象征。”
第9章
他抓着她的袖角亦步亦趋,直到来到了皇宫之外,她才牵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一直在抖。
低头看去,他没有望向在宫门口亲自等候的帝王和文武百官,只是仰首凝望着自己。
她愕然发现,他流了满脸的泪。
不归骤然睁开双眼,看见了头顶熟悉的帐帷。
“小姐醒了!”
不归惊惧的心又落下去,是了,刚才还没撑到宫门口就倒了下去,是病弱狂梦缘故,不是回到前世。
茹姨捏着玉碗而来,且欣喜且心疼:“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小姐,来喝碗药粥……”
不归缓了一会才坐起来,环顾一周:“茹姨,小鱼人呢?”
“小公子在陛下那儿,你不必担心,快先安顿自己!这么多天可真是苦坏了……”
不归抿过一口,带着药味的热粥缓缓淌到胃里,热腾腾暖了四肢百骸。
她的眼睛却叫这热气而湿润了。
上辈子楚思远睁大眼流泪的样子历历在目,叫她愧疚煎熬,心头酸涩。后来她询问过他为何失态,他是怎么说的?
“等他们发现找错人了,就会把我赶走吧。姐姐,这一路大概是我最后能见你的时刻。”
不归捂住自己的眼睛,道:“茹姨,我想看见小鱼,现在就想。”
茹姨递勺的手顿住:“小姐突然回来,还带着个小男孩,已经引起满城风雨。之前您瞒着我自己而去,是怕公子没能送到宫里就被有心人伤害,如今公子已经安全送到了陛下膝下,您还担心什么?”
见不归消沉,她眉间微拧,话直白得像利剑:“小姐,公子是您血亲,年纪尚小,难道您除了亲情之外,还有其他吗?”
不归沉浸在回忆里的酸涩软弱之情被这话激得烟消云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茹姨,您说的这是什么?他是我弟弟,还是个孩子!孤怎么可能——”
一时诧异震惊,连自称都乱了,回答也极其熟悉。
“郁王乃孤表弟,孤怎可能——”
不归呼吸急促起来,连连呛了几口气,茹姨拍着她后背顺气:“是是是,是老奴口不择言了,小姐你慢点喘。”
“您出行的任务就是接公子回宫,如今任务完成了,就别再操心了。四公子肯定有人照顾,您还是专注一些自己的身体,还有之后的及笄礼……”
不归咳了一会,眸子睁大了:“谁照顾他?”
上辈子舅父直接让她教养小鱼的,难道今世有变故?!
茹姨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