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声悠长低沉的叹息。
他目光幽深,低低叹道。
“本王信任你。”
“只有由你来保护夫人,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专心国家大事。”
再无需其他的话语,她所有的不甘不愿都融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属下遵命。”
有一天,她护送夫人前去栖霞寺上香。
寺中胡须发白的方丈,望向她的目光十分意味深长。
上过香添完香油钱,夫人要前去厢房歇息,她寻着空偷偷溜去后院。
后院的紫藤树依旧茁壮茂密,这是她的本体。
待了不过一刻钟,却在离开的时候碰见了方丈。
道法高深的方丈脚步轻轻地踱到她的身旁,轻声念道八个字。
“人妖殊途,迷途知返。”
她心底一颤,没敢回头,匆匆离去。
方丈闭目,拈指几下,长长地叹息一声。
从栖霞寺回来,她一直莫名地心神难宁。
就在这时,听到几天后他又要出征的消息。
这十几年来,他出征次数不少,可唯独这一回她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没个安定。
思来想去,她将自己的几缕元神倾注到一枚玉佩上,郑重其事地交托给他,想着万一有危急时刻也能护他一护。
他感念她一片心意,将玉佩收在怀里。
战事的消息时不时传来,大多都是好消息。
就在她松一口气,以为自己多心的时候,一日深夜时分,她忽地从梦中惊醒,额头全是冷汗。
她猛地起身坐起,胸口剧痛,五指紧紧地捂在胸口,一口血霎时喷出。
她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后,他战死沙场的消息就由八百里加急地传入京中。
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呢!
身心俱创的她无法相信这个消息,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大军返程带回了他的尸首,她的眼中才恢复了些意识。
深夜。
她避开人,悄悄地潜入灵堂。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厅堂中间,银色的盔甲上染上了斑斑血迹。
她怔怔地站在那,胸口痛得像是要裂开。
目光徐徐滑过,她一眼望见了他手中攥着的一个已经裂成两瓣的玉佩。
暗红的血迹早已凝固,这一刻她积攒多时的泪终于倾泻而出。
白日里,跟随他出征战场的护卫,向夫人禀报的话就在这时涌上心头。
“王爷乃是被箭矢所伤,箭矢射中王爷胸口,连玉佩都被震得裂开。军医拔箭时,王爷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至死都没有松开。”
此时的她终于知晓,她满心爱慕的他,再也回不来了。
她含着泪将沾了血的玉佩从他的手中拿出来,看着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心底一阵接着一阵的钝痛。
五指收紧,掌心用力,玉佩的棱角割破了她的手。
鲜红的血流出来了,覆上玉佩,也覆上了他的血。
“王爷。”
她低哑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悲伤。
“生前我没有见到你的最后一面,死后。。。”
她哽住了,良久才喃喃道:“这玉佩有我元神的气息,又染着你我的鲜血。
“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就当是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
隆重的丧事办完,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此时王府中再没有让她等着盼着的那个人。
她向夫人请辞,夫人没有在意,挥挥手就让她走了。
她什么都没带,跨出府门口后怔怔地站着。
街上人潮熙熙攘攘,她忽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
站了两刻钟,她茫然地胡乱地选了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栖霞寺。
似乎预料她会来,刚刚还在闭目凝思的方丈恰恰睁开眼睛。
一入目的便是神形消瘦憔悴,元神已有损伤的她。
方丈长长一叹。
“为什么我救不了他?”
她怔怔地问。
方丈低声地念了声佛号,“生死有命,不可逆转。”
“都说人有轮回转世,我是妖,妖能活千年万年,那我能不能等到他的来世?”
方丈目光既怜惜又慈悲,“人妖殊途,心中执念需当断则断。”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她目光中带着希冀,泪珠顺着脸颊成串地落下。
方丈叹息一声,拈指一算。
“你元神重伤,若再不好生修炼,命数恐难长久,又何谈千年万年?”
她的眸光一亮,只听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激动到浑身颤抖。
“这么说,我还能再见到他?!”
方丈缓缓地闭上眼睛,悠悠地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