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凤凰后来去了哪里,再后来,七十五联大乱……先帝也去了……”
亓司羽偏头,一句话脱口而出,“确定是凤凰不是朱雀?”
问完后她自己先愣住了。
沈玉竹怪异的看她一眼:“谁知道呢?”
亓司羽蹙眉点头,隐隐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抓不住。
第五章
也不知为什么,亓司羽就因为“凤凰”一事莫名其妙的消沉了好几天,这天傍晚,天气阴沉的可怕,好在她找到了客栈,依然是三间上房,跟着她进店铺的沈家兄妹厚着脸皮住进了隔壁,她便假装没看到。
夜里,外面果然下起大雨。
亓司羽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时,一双杏眼瞪得像铜铃,几乎忘了用鼻子呼吸,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是汗水,沁湿的鬓角额发贴在脸上,凌乱而狼狈,身后披散的青丝更是乱做一团,如同此刻的心绪。
这番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过了好一会儿,亓司羽才从被灼烧的惶恐中清醒过来,扑通乱跳的心渐渐平息,“又梦见了,呵……”
自打下山,越是靠近苏家镇,噩梦就越加频繁。
亓司羽扯着嘴角无声笑笑,从火堆里被抱回亓家时,她几乎奄奄一息,浑浑噩噩大病一场,醒来后,小时候的记忆就模糊了,只有被绑在火刑架上烧灼的这个梦,做了许多次——清晰得……如同昨日。
窗外雨声大作,亓司羽下意识去摸手腕,却摸了个空。
——不见了。
她心下慌乱,手在微潮的薄被下胡乱摸索,从床头到床尾,急得冷汗又一次湿透了衣背,才终于在被衾的褶皱间找到。
将从不离身的灵石手串戴回手腕上,亓司羽长长呼出一口气,心绪渐如止水——毕竟这个梦没做过十回也有八回了,吓一吓也就过去了。
她爬起来摸到窗边开了窗户,带着青草气息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一扫屋内闷热。
亓司羽发了会儿呆,才到桌边灌了几口凉茶,仰头时,敞开的领口下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淡红色疤痕,她随意将领口拉好,正打算回床上继续睡觉,一声惊雷突然在窗外乍起。
“轰~”
亓司羽惊了,再不复下床时的从容,跟被那雷劈中似的一跃而起,狼狈地串回了床上,鞋都没脱就整个儿埋进了被子里。
“天灵灵,地灵灵,阿弥陀佛,真君保佑……”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念,雷雨就是越下越大,隆隆的雷声一直在窗外响个不停。
这场雷雨下得极广,远在千里之外的万顷山也被它囊括,亓子仪本已经睡下,睡梦中听闻雷声又惊坐而起。
动作过大,引得床角挂着的风铃叮咚作响。
“公子可是渴了?”外间,天荷轻柔的询问声传来。
亓子仪扶额,按住凸凸跳动的太阳穴:“不渴,你睡吧!”说着又动作轻柔的躺回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怎么这个时节还会打雷。”亓子仪暗叹一声,黑暗中,露出一抹苦笑。
某个傻丫头,又要被吓着了。
亓司羽从前并不怕打雷,她小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过,那会儿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像棵恣意生长的梅,哪怕被雪压弯枝头也要从那一片白中探出一枝颜色,散出一抹幽香。
只是后来到了万顷山,每每遇到打雷就如天雷勾动地火。
第一回没有防备,打雷时她正在树上摘桃,闪电就擦着她身边落下,将她绣着桃花的披帛烧成了灰,她惊得从树上摔了下来,幸而那树不高,可她还在愣神,第二道雷又劈在了她脚边。
九岁的小姑娘顿时就吓得“哇哇”大哭,她哭起来也是任性,只管捂着脸闭着眼嚎,哪还管周遭,要不是大哥亓子云速度快抱着她躲了开,第三道雷就直接落在了她头上。
大家都以为她哭过就好了,可打那之后,她却落下了阴影,一到打雷就吓得哆嗦……
亓子仪是知道原因的,但却不能说,只能告诉亓司羽是她经脉的问题。
他有太多事情必须瞒在心里,有多少次,面对神情落寞的亓司羽,他都想直接告诉她——你不是煞星,你是……是……看吧!他明明知道,却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就是他必须接受的宿命。
思及此,亓子仪又如从前很多个夜晚一般,失眠了。
——
又过了几日,亓司羽终于进了大昌县,从县城出发去苏家镇只需一个多时辰,她并不着急,先找了客栈落脚,试着联系了一下护卫,却并没有人回应,于是简单的梳洗一番,又吃了些东西,想了想,决定出门去买几本书。
沈家兄妹似乎打定主意跟着她,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大概是在荒野待久了,就是这小城镇,也繁华得叫人心生喜悦。亓司羽一路走走停停进了书肆,宽敞的店铺里只有一位长衫少年在选书,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在旁边手舞足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