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透过带点瑕疵的玻璃窗看进去,里面坐了不少人,但最吸引她眼光的,是坐在右边第二张桌子的那家人。
那位爸爸看起来像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戴着眼镜,肤色黝黑,挽起了衬衫的衣袖,忙着替旁边的女儿在草莓蛋糕上插上蜡烛。
背对着门口的妈妈看不到她的样子,只见她一头浓密长发,偶尔侧过脸来,看到她的肤色白晢,五官立体。
五根蜡烛终于摆好了位置,那位爸爸就在每根蜡烛上面点了火。
旁边的女儿一脸期待,笨拙的双手合十,许下一个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愿望的愿望。
然后就深呼吸一口气,再用力的吹出一口气,三根蜡烛的火被吹熄了,还剩下两根。
女儿再深呼吸一下,用尽吃奶的力气再吹一次,这次全部火也熄灭了。
小女孩忍不住在椅子上站了起来,拍着手,想要吃蛋糕,爸爸抱着她的腰护着她,以免她失足跌下去。
这场景如此熟悉,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是那样的。
那是她七岁的生日。
平日里也要上班的父母提早回到家,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她从来也不想要些什么,什么玩具什么漂亮衣服,她统统也不要。
她只想要父母能待在自己身边多陪陪自己就够了。
那会儿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做菜,说今天煮的全是她爱吃的东西。
她吃得津津有味,因为那是自己妈妈做的。
吃过饭后,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蛋糕,虽然看起来有点简陋,但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爸爸拿起了一张纸,粗糙的大手灵活地折着什么东西,任惟伊全神贯注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这是一顶帽子的形状。
她有点惊喜,觉得折纸这件事情很神奇。
也像魔术一样。
爸爸温柔地把纸帽子戴在她的头上,说生日派对不能忘记了生日帽。
于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也是冷冰冰的,不过由她爸爸亲手做的东西却是暖哄哄的。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父母的模样,那是她有生以来感受过最强烈的温暖的时刻,也是她这辈子笑得最开心最幸福的一次。
爸爸折了又折,最后三人也戴着纸帽子,她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然后用力的吹掉蛋糕上的蜡烛,一口气把七根蜡烛也吹灭了。
因为她在书里看过,假如要愿望成真,蛋糕上的蜡烛一定要一次全部吹灭。
她想不明白的是,那些蜡烛明明是一次全被她吹灭了,但她的愿望却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她忍不住想,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谎言,而其中特别多的是用来欺哄她这种小孩子的童话故事。
在成长的岁月里,他们就会渐渐发现,那些他们一直深深地相信的东西,其实也只是捉不住而且随时也会破灭的幻像而已。
她怔怔地看得出神,眼里早已不是眼前的那三口子了。
脑海里的景像填满了她的双眼,刹那间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双眼,还是眼前的那块玻璃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咳咳。”
旁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一阵扰人清梦的在她旁边干咳了几声。
任惟伊回过神来,转过脸,竟然看到了林天宇。
他站在她的旁边,跟着她看向餐厅里的景像,看起来比上课时还要专心投入。
他的头发还是半湿不干的,好像每次下课后见到他的话也是这个模样,应该是因为他刚刚练完水。
他穿着短袖衬衫,一阵冰凉的感觉从他的肌肤散发出来,隔着空气,好像也传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手放在肩上,随意地勾着背包。
感觉到她的眼光,他回过头来,对她笑了。
“我饿了。”
林天宇继续笑着,他练了两个小时的水,练完了才知道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像个大小孩一样。
“那就吃饭。”
任惟伊理所当然地答。
“好。”
林天宇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地拉起她的手,说道:“那你陪我一起吃,我最怕一个人吃饭了。”
他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拉着任惟伊走进了餐厅。
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拉着,这大概是她这阵子最生气的一次。
她下一秒就想赏他一巴掌。
正想这样做,任惟伊一抬眼,只见一位阿姨来到两人面前,问着林天宇是不是要两个位置,然后就热情的领着两人往左边的一张空桌子去。
任惟伊异常愤怒地甩开了林天宇的手,当她正想转身离开时,只见那位阿姨又对着她笑,然后让她赶紧坐下点菜。
任惟伊面前的路被堵住了,只能无奈地坐了下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