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的同学都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在体育祭开始前,轰焦冻曾对出久说出过相当有挑衅性的话,此刻还拦着不让他们靠近出久,想不怀疑轰焦冻的动机都难。

    “别激怒他!”上鸣把激动的峰田拉到一边,耳语道,“我们得先把冰墙击碎了才是。”

    峰田连连点头:“没有没错……俺都糊涂了……”

    “让开!”

    八百万大吼一声,举起火箭炮。弹药出镗,撕裂空气,直撞向冰墙上的裂缝。

    忽得,一切异动毫无征兆地停息了,轰焦冻匆匆回头瞄了一眼,出久身上已无浅光。他想,大抵是结束了,于是也没有再抵抗,撤下了冰墙,又用冰包裹住飞来的弹药,不让它炸开。

    辛苦许久,上鸣他们终于得以窥见轰焦冻在盘算什么了。

    他们原本料想会见到相当血腥的场景,或是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的犯罪现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见到的竟是安然无恙地坐在病床上,满脸激动到了近乎呆滞的出久。

    他们所认为的杀人凶手七濑仍是坐在病床旁,脸色却一反常态,严肃到了极点。她默然摘下眼镜,折好,挂在领口,忽然露出一丝轻笑。

    “请问,我是不小心招惹到了你们英雄科的同学吗,为什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来打扰我呢?”

    第3章 手帕

    七濑的语气听上去平平淡淡,甚至还称得上友善,不过落在闯入医务室的这群英雄科的同学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友好的意思也统统都被曲解成了嘲弄。他们很自觉地站成了一排,半垂着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上鸣电气是他们之中最惊愕的人,同是也是最尴尬的那个。他斗胆抬眼,想要瞄一眼七濑脸上的表情,先判断一下她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态度,再决定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求饶。然而目光才刚一扫到被烟熏得黑黄的墙壁,上鸣·有点怂·电气就被吓得灰溜溜地收回了目光,脑袋垂得奇低,什么都不敢说了。为了掩饰自己刚才心虚的动作,他还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希望七濑千万别注意到他。可惜,他的小小动作一丝不落全部都被七濑看到了,就连轰焦冻都有幸窥见一二,毕竟来探望轰焦冻的A班同学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一只手都数得清,因而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分外明显,就算有心遮挡也挨不住从正面而来的目光。

    七濑觉得,要是上鸣完完整整把医务室的现状都扫一遍,估计会吓得晕过去吧。

    墙壁上满是火箭炮射出时飞溅起的硝烟,弧状的轨迹看上去居然出奇得有艺术感。有盏吊灯被震碎了大半,剩下的那部分□□地□□地悬在天花板上,然而摇摇欲坠的姿态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碎裂的玻璃掉落在他们面前,只差一点就会掉在他们可爱的小脑袋上。瓷砖也被轰裂了不少,水泥碎屑从缝隙间漏出,灰白色水泥与半化未化的碎冰混杂在一起,莫名显得铺在地上的白瓷砖洁白不已。

    与被冰墙保护起来的另一半边医务室相比,这一半边简直可以媲美灾难现场了。对比之强烈,连七濑都觉得残忍。

    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轰焦冻同学很清楚自己也是导致医务室变成如此惨状的罪魁祸首之一,因而也没敢多出声,默默在一旁融冰。至于上鸣,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多少事有些愧疚的,尤其当他看到出久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后,愧疚感就更严重了。一开始嚷嚷着出久被杀的人就是他,换言之他就是那个害得半个医务室变得如此惨状的最大罪人。

    他有点慌,干巴巴地讪笑了几声,目光东躲西藏,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有点搞不清楚……”

    七濑瘪嘴,默默叹了口气。她不是很乐意把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更何况解释来龙去脉可不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她拍了拍在旁专心融冰的轰焦冻,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让他代替自己做解说的工作。

    轰焦冻一眼就看懂了七濑的心思。在心里将七濑之前说过的话疏离了一遍,摘出重点,简略地向同学解释起来。趁着这段闲暇时间,七濑重新抽出了先前被她随手挂在领口的眼镜。镜片上沾着的一层血液已经干透,似乎还渗入了镜框与镜片之间的缝隙之中。幸好有眼镜挡着,否则这些血就要溅入她的眼睛里了。

    七濑一边暗自庆幸着,一边用手指拈起一小块衣角,认真擦拭起眼镜。她不常戴眼镜,算不上广义定义中的“眼镜娘”,但偶尔还是会戴几次的,还是及早擦干净镜片为好,否则等到下一次使用时还要费心清理,那可就太麻烦了。

    干涸的血液并不好擦,七濑害怕会刮花镜片,不敢下重手,只能轻轻擦拭镜片。

    七濑与血迹的拉锯战进行到第三分钟,战局被闯入视线的少年的手打破。他拿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素白色手帕,递给七濑。

    “用这个吧。”轰焦冻小声说,“会更方便一些。”

    七濑飞速打量了他一眼,从头到脚,突然有些好奇他这块手帕究竟是从战斗服的哪里掏出来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