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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媛抱着暖暖的奶茶,手依旧冰冷。突然注意到墙角处,盯着墙角的黑色衣角,疯狂跑向那里。
“江维,我看见你了。”贺媛见人要跑,一急,声音带着哭腔地说道:“你不是生气不理人吗?你偷偷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说话,有什么事,你可以当面说出来,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解决,不要总是这样,这让我很难受!”
高个子黑衣少年停住脚步,扬头,深呼吸,吐出一团白雾。
“因为你不在乎!”
江维说完,抬腿又要走了,贺媛怕人走了,赶紧拉过他的手,拽住他,不让他走。
软软的小手抓着他,冰凉又脆弱,仿佛一握即碎。
江维转身,看见小姑娘仰着头,眼圈红红的,好像要哭了。
心里假装的防线一瞬即毁,一败涂地,他根本装不了不在意。
“媛媛,你从不爱惜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受伤,会有人伤心,难过,疯狂,甚至比你痛苦一万倍。”
他停顿一会,喃喃道:“不在乎就不在乎吧。”语气中的无力透着淡淡的忧伤。
贺媛意识到,他在难过。
温热的眼泪很不争气,滑落而下,留下两道泪痕,贺媛摇头,否认:“不是的。”
晶莹透亮的眼泪刺伤了江维的双眼,他捧着她的脸,擦过眼泪,声音沙哑:“媛媛别哭,不在乎就不在乎,我不强求的。你别哭,我错了。”
骄傲如他,‘我错了’哪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的。
贺媛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她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情绪与感觉了。
她不喜欢江维难过,也不喜欢他不开心,甚至会为了他能开心做许多事,尽管她不情愿。
对一个人妥协的开始,就是喜欢的萌芽。
少年已是双目赤红,痛苦如眼眶里的红,慢慢扩沿。
“媛媛闭上眼睛。”少年情绪被极度压抑,声音更是颤抖。无法直视女孩双眼,却又不能控制不看。
贺媛闭上眼睛,可是眼泪不会因为眼睛闭上,就不会流。
贺媛:“哥哥,我……不……哭。”说话声与哽咽声嘈杂着,断断续续。
“你别生气,别难过。我在乎,我会难过。”贺媛平复情绪,控制着自己的眼泪。
两人在墙角出站了很久,情绪才慢慢稳定。
江维拉着女孩,走在石板路上。他环视着古城里的一砖一瓦,一墙一角。想到他的女孩曾经被逼在角落,孤立无援。
江维说:“那时候疼吗?害不害怕?对不起,那时我不在。”
当看见贺媛腿上大大小小的伤时,他不相信全是贺媛自己摔的,查了资料,才知道,这些伤口大多是别人所为。
贺媛从小就没有父母,这样的孩子总是被人欺负,更何况,贺媛的母亲名声不好,那个年代,太过美丽的女人,都离不开狐狸精勾三搭四贱货等字眼,而二婚又未婚先孕的美丽女人,就是风口浪尖。谣言瞬间四起,不会有人在意真相。
大人口中随随便便的议论,传到小孩耳朵里,就成了攻击贺媛的理由和借口。
贺媛从小性子倔,不会任由他人欺负,自然要欺负回去,可她毕竟是女孩子,敌不寡众,根本不是对手。常常头破血流,一瘸一拐地回家。
那时,婆婆看到她受伤,就会跑到街上破口大骂那些不管孩子的大人。除了被当做疯子外,效果都不佳。
长大后,有些事,大人碍于可耻的颜面,许多事才没有搬到明面上来。
古城对外宣传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相亲相爱,熟不知,有些人思想守旧古板,背地里丑恶的嘴脸让人格外恶心。
贺媛盯着江维眼里的心疼与自责,鼻子一酸。
有些痛,她都快忘记了。而江维却在乎。
因为在乎,所以没办法云淡风轻,更没办法释怀原谅。
贺媛苦笑,这就是她逃避江维的主要原因。
常常有人说,将你的痛苦说出来吧,痛苦有人分享,这样会好些,可贺媛知道,痛苦不会因为告知另外一个人就会减少,相反,在意你的人知道后,会比你更痛苦。
小时候婆婆常常深夜痛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不疼,也不怕,我可是小霸王,没人敢欺负我,我还保护顾深海呢,你要不信,可以问顾深海。”贺媛笑着说道。
“嗯。”江维揉着女孩的头,说:“你最厉害。”
每一个人的人生境遇不同,苦难却大致相同,有些人会暂时忘记苦难,选择积极阳光地活着,有些人将永远沉坠于黑暗。若无救赎,将不见天日。
就譬如,阳光下的贺媛,黑暗中的他。
“媛媛,和我一起走出去吧。带婆婆一起。去到更好的城市,遇到更好的人。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江维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