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伯面带讥笑已是气急。
“爹,这可怎么办?她在外面多待上一时,便是硬把咱们架在火上多烤上一刻。”
这般行事风格明显是长子手笔,狠辣决绝一如当年。
宁安伯林湛远不由抬头眼望虚空忆及当初。
如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镇北将军林青,真论起出身,本是宁安伯家中嫡长子。
生母早逝,继母入门又生下有两子。为家中爵位,继母在伯宁侯身边吹着枕头风:以嫡长子尚公主,按朝庭令驸马可封一不可继承的空头爵位,宁安伯之位便由自己亲子继之。在宁安伯来看似乎可称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当日尚公主的旨意到家,接旨事毕,长子拿着圣旨走到自己面前再次下跪,抬头直视自己,词锋锐利不掩怨意:“朝庭招驸马如平民招赘婿,父亲真的心狠至此?”
“大哥,能尚公主是多荣耀的事,旁人盼都盼不到,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次子接口讥讽道。
“既是福气那我愿让与二弟,兄友弟恭不是?”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子偏言语犀利的回讽一句。
“你……圣命难为……你敢抗旨?”次子明显有些色厉内茬。
“抗旨罪大可诛九族,纵是圣上心慈,安宁伯府这一大家子怕是谁也逃不过吧?”
不怒反笑的长子,说话的语气轻柔的仿佛在拈花,话意中却透出的却是无尽的怨气与疯狂的孤注一掷。
本稳坐如山,撑着父辈派头看小辈斗嘴的宁安伯终于变了脸色。
“都是一家骨肉亲人,何苦闹得如此难看,你可知一个勋贵爵位多难得,我也是为了……”
看着眼前跪得笔直面露微笑,眼中却满是被逼至绝境幼兽悲呦与决绝的长子,这个平日被自己有意无意忽略,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存在感,如今看来越发显得陌生的长子,那些自认良苦用心的话,再说不出口。
“你应不是真想拼个鱼死网破,开出你的条件吧。”宁安伯不得不承认,这个被自己忽略太久的长子已经成长起来。
如今太阿倒持,自已授人于柄,他自是有了与自己谈条件的本钱与底气。
本以为长子要乘机要些财物,心里谋算着哪些产业可以用来打发长子,又该如何措辞、如何拿捏、如何推拖、如何商议,才既不显得轻许又能让长子满意,却听到长子斩钉截铁的开出条件:
“请开祠堂,儿自请除族。以后匆论骨肉亲,陌路两不扰。”
“你疯了?”……
“十八年,儿再不疯一回,只怕以后想疯都没机会。”
“你会后悔的……”
“儿百死无悔,父敢应否?”手执圣旨的长子语气强硬,笑容却的越发飘渺轻乎。
“开祠堂出族分宗,许你另立一支,但此事仅限族人知,不宣扬于世。”
在尚公主当口把长子除名出族,那就是给人于手拿把拽的把柄,绝对不可行。长子漫天要价,宁安伯只能就地还钱,果断还出自己可以接受的底线,没有先前讨价还价的心思。
“好。”长子一口应下。
此后开祠堂从族谱里出族分宗自立门户,一如长子的期许。
犹记事毕,自己对着长子叹息:
“若你平日能如此果决,这宁安伯的位子,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你。”
长子微笑如初:“若儿平日敢如此果决,怕是都活不到今日。”
骨肉亲人相疑至此还有何话可说。心灰之余林伯爷还带着不忿:长子太过年轻,待长子为人父之后,想来万能理解自己两全其美的一片苦心。
后来,长子如自己所料为人父,夫妻琴瑟和鸣,三年生两子传为美谈时,自己心里还颇为自得,也是有所期许。可没过多久,便传来长子上书辞爵出京,自请戍边北狄的消息。
宁安伯终于无法自欺,这个长子是真的百死无悔,不会回头。
第8章 第 8 章
长子当年一有机会,强势之举如今亦记忆犹新,如今府里这些人却敢摆着长辈的架子去欺负人家的幼女,真是不知死活。
当年敢抛下帝都繁华与空头爵位,去冰天雪地一刀一枪自挣前程的男人,如今既然上书送女入京来,会想不到帝都这一门在世人眼中,仍是占名份长辈名头的亲人在,会不告诉自己女儿当年那桩往事,让自己眼珠子似爱女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自家不动还好,这一动,可不就撞人手心里。这一次哪是十岁孩子在外闹事,明明远在漠北的长子隔空出招,硬要逼宁安伯府自揭那段陈年旧事。
“人家早就出族,跟我们有哪门子关系,老江,你出去把旧事当众说清楚。”宁安伯伯爷心灰意冷的挥手示意,不到一刻钟已似老了十岁。
“爹,真要做到这种地步?那我那封信不就活生生成了笑柄。”世子闻言色变尚不甘心。
“不说清楚,她今儿敢把宰相公子绑过来,明儿就敢得罪尚书家。你今儿开门让她进府,以后就是一家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