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对他一笑,心道:即便当初确实喜欢过,玩着玩着动了心,胡闹,那也是过去的事,也是她年少不懂事。都放下这许久了,大家还是忘了的好。
白景迟终于明白方才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这种事怎么能在受害人面前提及?遂找话岔开道:“郡主,那你将来有何打算?”
还打算?江月篱可没想那么长远,且不说如今定南王府是个什么光景,就算没这样,她一个被人退婚的女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有谁会争着要不成?这点,她四年前就有准备,当时与眼下想法一致--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父王又不是养她不起。谁让他当初酒后失言?
不过,既然是白景迟问,江月篱自然不会说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丧气话。看看二人,一笑,问:“要不……你们考虑一下?本郡主或许可以随便挑一个下嫁。”
白景迟毫不犹豫道:“好啊!”
唐晟微抬眉睫看着二人一声不吭。
还好还好,江月篱隐隐松了口气。还好唐晟没像白景迟那样破口而出,否则今晚这顿饭就要吃得不是滋味了。哪怕是玩笑都不行。
不过,须臾,唐晟道:“我将长驻庆城。”
“啊?”江月篱二人很是意外。不为别的,他之前的差事明明很多人眼红,那可是京城的巡防营。再说他一走,谁接手?
过去定南王长年戎边,哪儿有战事,便往哪儿带兵,后又因南方战事频繁,方才更多时候留在南边,被皇上封为定南王,享亲王礼遇。但作为贵妃本家的唐家军,则一直留守京畿要地。唐晟更是以十六岁的年纪掌管了巡防营,负责京城驻防,唐家军素来以他为傲。莫非……
江月篱与白景迟互看一眼,心照不宣,也没再问他原因。
可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有件事江月篱不得不问,毕竟日后大家在庆城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事无法避免,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遂笑着道:“谨之兄,今日那父子二人莫不是在京中有什么关系?”
这层关系不用说得太过明白,相信唐晟不会连这都听不懂。之前的县令因何被她十堂兄江玦斩首示众,恐怕朝廷上下就没人不知道的。而这些地方官几十年、甚至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人一眼,又如何不被人察觉地向那人纳贡?那人又用了什么方式监控他要监控的人?明线,暗线一个都少不得,不然做得太过草率迟早会翻船。就是做的这般严密,不也被人翻出不少罪行来了吗?
这种事,大家心中明白,除了苦无证据,更多的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那人是储君,将来要君临天下的人,谁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可她不用,保不保,定南王府都是那人眼中钉。
唐晟不答。
江月篱笑了。其实何须问他?他既然出现,便说明那父子二人确实是其中一处暗线。若她今儿真动了,搞不好又被那人无端端记上一笔黑账。可她压根儿不在乎。遂故意一声长叹:“谨之兄,你这样,我很为难呢!莫非就因他身份特殊,是你表哥,我便要睁只眼闭只眼?皇子犯法尚与民同罪,莫非他比我那几位堂哥更尊贵不成?”
竟凌驾于律法之上?试问普天之下除了皇伯父,谁敢?相信这话若传到皇伯父耳中,他老人家必然当场拍案而起。她更不可能留这么根扎眼的针在庆城县。
所以这根针,即使唐晟不同意,她也要拔,而且非拔不可。她问,自然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他怎么想,她管不了,横竖大家立场不同。
江月篱挑衅地看着对面,已做好随时翻脸的准备。
唐晟淡漠地看看白景迟,最后看着她说:“我来。”
“哈?”江月篱好似高高举起了一根棒子,却突然挥不下去,有点儿不知所措,也有些郁闷。这人半年不见,莫非真性情大变?居然帮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唯有呵呵呵呵。
无疑,由唐晟来处置那两人,是最好的选择,但江月篱之前连想都没想过。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要监视定南王府,何须暗探?唐晟素来我行我素,多个人,他反而觉得碍手碍脚,这本就是他的风格。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江月篱连这声多谢都省了,难不成还要多谢他来庆城县监视他们一家?也难怪那人委以重任,她父王什么人?带兵二十余年,又是皇伯父的亲弟弟,军中威望极高,即便如今下野,在那人眼中也只不过是父王做与不做罢了。恐怕放眼大宛军方,也唯有将门唐家能稍稍与之抗衡。
也罢。江月篱见好就收,遂拿出一等良民的觉悟,对他说:“好了。谨之兄远道而来,咱再不许提那些无趣之事,实在有煞风景,今晚只谈风月。”
此时,桌上饭菜已过半,唐晟却滴酒未沾,江月篱觉得很不公平,催促道:“谨之兄,你有点儿不给本郡主面子哦!既是替你接风洗尘,你怎可以不饮酒,独善其身?今晚怎么也要不醉不归。”
唐家军军律其中一条便是不得饮酒,而这个不得饮酒,不仅仅指领军之时,但凡加入,便从此不得,那是相当的苛刻。她怎会不知?却又忍不住想使坏。与他相识四年,尚不知他酒量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