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立马停住,不敢回头,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江月篱明明记得昨晚特意留下了白景迟,不弄清楚怎么回事,回去怎么兴师问罪?遂问:“昨晚谁送我俩来客栈的?”
伙计弄不明白了,奇怪说:“就二位客官你们自己来的呀!”
“没有别人?”这回是唐晟。
伙计点点头,说:“对呀!就二位客官,再没有别的什么人。当时我们都快打烊了呢!是您抱着里面那位公子进的门。东家还问你们要几间房,是您说要一间的。”
伙计没有说谎的必要,见两人似乎再没有问题,赶紧告了声退,下楼去取醒酒汤了。
唐晟在门边默默站了一会儿,轻轻掩上房门,转身,看向床头那人,目光有些异样,像是十分纠结。至于纠结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月篱已收拾好自己,心情平复。起身,拍拍直裾,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怎么?想负责?倒也不必。”
其实略微想想,她似乎也不吃亏,眼前这人无论样貌、身份、地位、还是人品都不算差,甚至还挺优异,只不过阵营不同罢了。京中不知多少女子爱慕于他,明里暗里恐怕不少人想爬他的床,她好似还一不小心占了个便宜。简直无耻!罪魁祸首不是他,还能是谁?
唐晟不接话,却肃然问:“你喜欢暮升?”
暮升乃是白景迟的表字。江月篱不知他为何问起这个,笑了笑,说:“喜欢。怎么了?”
不过她这所谓的喜欢,只是如白景迟一般,单纯地喜欢对方这个人,喜欢呆在一起玩,就像两人小时候一样,亲如兄妹,情同手足。
白景迟他爹过去乃是江正麾下其中一名副将,现驻南疆,自幼两家人便特别亲。虽碍于身份,白景迟须称她一声郡主,实则二人私下相处,就像哥哥与妹妹那般。并没有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儿女私情。
昨晚白景迟之所以玩笑说会娶她,也只不过是不想她在外人面前没了面子。而她替白景迟办案,也正正是因为想帮他减轻身上的重担。只不过这些,江月篱觉得没必要向外人解释,也回答得坦荡。
唐晟沉默良久,淡声道:“知道了。”
☆、006
微怔,不知为何,江月篱隐隐觉出一丝伤怀,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要说过去,他应该很讨厌她才是。每回一见到她,不是在街头调头便走,便是将脸转到一边,像看不见似的。每回都是她主动上前招呼,主动纠缠。他甚至连衣角都不让她沾,避如蛇蝎,在他眼里,她与其他爱慕他的女子一般无二。
江月篱自嘲地笑了一笑,想什么呢?唐晟会喜欢她?怎么可能?估计昨晚两人都饮大发了,他做了这么出格的事,以他一向严正的性子,怕是想对她负责。
可她不需要。
正好,伙计端了醒酒汤来叫门,见他杵着不动,江月篱亲自过去给人家开了门。从伙计手里接过两碗满满的醒酒汤,转身,走回他身边,将其中一碗递给他说:“喝了。喝了会清醒一点。”
唐晟不接,微微侧头盯着她递过来的醒酒汤,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需要。”
说完,好似表明决心似的,转身走了。
江月篱端着两碗醒酒汤,愣了一愣,回过神,一口气喝下一碗,好似不解渴,又将另一碗喝了下去,自言自语道:“不需要便不需要,待会儿头疼死你。”
说完,才感觉口中奇苦,遂转身对尚等在门边的伙计说:“你家这是什么醒酒汤?还全庆城县最好呢!苦死人了。”
伙计苦笑,心道:我没让你两碗都饮下去啊!你俩吵架,为何要拿我家醒酒汤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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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归,江月篱策马回王府,心中暗暗叫苦,等下又要被母妃一番唠叨。再加上那封退婚书,还真是头大,接下来几日只怕要生不如死。得赶紧想办法。
因此一进家门,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赶紧让暖烟和暖墨替自己梳妆,母妃最见不得她不男不女的模样,稍稍收拾一下,至少能让她息怒三分。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
暖墨最是明白她心思,早就替她找了一身端庄大方的裙褂放在床头,暖烟则心灵手巧,没一会儿便将她头上的男子发髻改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女子款式。
弄完,江月篱对着铜镜反复照了照,终于满意,转身在二人脸上捏上一把说:“还是你们最乖。我貌美如花,都是你们的功劳。”
暖墨回答说:“那是自然。我家郡主本就天生丽质。”
可暖烟却低着头嘟囔:“郡主,您还是早些去向娘娘认错吧!昨晚……昨晚娘娘半夜还过来问起您呢!奴婢见娘娘脸色不大好,许是……真生气了。”
这两丫头,一个报喜,一个则只报忧。不过两个她都喜欢,见暖墨也开始略微忧心,江月篱没事人般安慰:“没事没事。有你俩,母妃待会儿见了我,气就已经消一半了。我这就过去见她。”
说着,她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