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平静,其实,张良似是嘲讽地一笑,转身离开纷扰的人群。
――早已暗潮汹涌。
云微坐在满地的柴薪上,透过木篱望向外面略窄的小巷。
太阳渐渐西斜,待它完全落下,这一天也算是平安地过去了。搜捕的人没有来,但城里想必已经戒严了。其实丁掌柜待她不赖,既没有逼她没完没了地干活,也没有不管饭吃。就这样做着并不算累的工作,闲时看看海上日落,也是美好的生活。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贺姑娘。”有人在叫她。
云微转头看向后门处,张良一袭青衣,迎着橘黄的夕阳,似是随意地站着。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迎着光略微眯起,唇角还是恰到好处的笑意。
“张先生。”云微站起身,点头问了声好。
张良的眼神在遍地柴薪上扫了一圈,重新看向云微:“现在时间尚早,不知贺姑娘可愿与良略走一趟?”
时候尚早?云微差点被噎到,大哥你看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跟我说这叫早?她按下心中的奇怪回问:“这是去做什么?”
“今日清晨贺姑娘说起腿上有伤。”张良的声音没有变化,“良恰好认识一位医者朋友,不知姑娘可愿去见一见。”
云微愣了愣。这人是在……帮她?
“现下街上戒严,这样贸然出去……”
“这个姑娘不必担心。”张良轻轻一笑,侧过身,“请随我来。”云微别无选择,只能扯着腿跟上去。
张良没有走大路,而是绕进了一条侧巷,转向渐高的石阶,通入一片绿色的山中。居然要走山路?云微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张良。他是忘了她的伤在脚上,还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则必然有原因,原因……是什么?
云微心底沉了沉,是想为难她?还是说是想把她带到无人之处,偷偷结果了?毕竟照驻军的说法她可是个杀人如麻的匪徒,即便她当真无辜,连那院子为什么会起火都不知道,这人也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这个不知道有多聪明的张良先生是绝不会就这样愿意帮她的。越想她越感觉不对劲,只能快步跟紧以免有什么状况。心下一边腹诽着他怎么走这么快,腿上却猛地一痛。
原来隐隐的痛觉一瞬间被破开,长驱直入,刺得她不觉顿住了脚步。云微的心一下子结结实实地沉了下去:在她快步走的时候,伤口被扯得裂开了。
云微压下疼痛加快步速跟上张良,他依然是没有回头。云微抬头看向前方远处,隐约可见碧绿色的砖瓦在绿树间出现。可是这路还是很长,不知道还要走多久。眼看张良似乎完全没有倦意一样走着,云微只能忍住右腿上的抽痛跟上去。只觉得匆忙包上的布条现在正摩擦着伤口,有种被辣椒水喷上的感觉。再加上不算慢的运动拉扯着伤口不断变形,好像那些刚结上去不久的痂都一点一点地被撕掉了。
手心处一阵凉意,云微才意识到冷汗已经在不知觉中淌了下来。她看向张良的背影。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痛得迈不开步伐吗?
等等!云微矍然一惊,他这样做会不会正是……想试探她伤得有多重?
可这个问题只需问他那位医者朋友便能知晓。又或者比起看她伤势又多重,他还想知道的,是她原本内力的根基如何!
所以想把她逼到极限,从而看看这极限究竟在哪?云微咬牙,追了上去。她不知道这考验的目的是什么,是决定他是否愿意给她帮助还是如何。但她能猜到半路停下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在这荒郊野岭、又是日暮时分,如果不走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她只有被城里的守军抓起来的命。
双手不知是从什么时侯开始握成了拳,右腿的动作总是不自觉地放慢,云微只能有意识地强迫自己把腿迈出去。而每次迈出,都感觉裂口在挤压,皮肤在错位。云微目视前方,不敢低头看此等状况继而动摇决心。渐渐地树木开始稀疏,露出一处华丽的院落。云微机械地随着张良走入侧门,再到里面曲折的廊桥,路过两侧在夕阳下光芒流转的建筑,等到楼阁亦渐渐稀疏,终于是一声:“就是这里。”
云微抬起头。
一片树影中的一间草垆,稀疏地在外面围上一圈竹篱。张良走进去,轻敲房门。
片刻后门便开了,里面走出一男子:“子房,有何事?”
云微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看着那两人交谈了几句,她才意识到子房恐怕是这位张良先生的字。而草垆里的那位男子,她完全不知道是何人。
正想着,那人侧过头问道:“这位是?”
既然张良也将目光投过来,云微只能抱拳应道:“在下贺云微。”
那人点头道了声幸会,云微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也点点头。两人又压低声音交谈了一阵,随即那人望向她:“既然如此,请姑娘随我来。”
云微迈开步伐,不料因为站了太久腿已经僵硬,一步迈出差点失去平衡摔倒。云微偷偷瞟了一眼并肩站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