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建陵侯府,一路去往京城里最热闹的所在。
景明坊里。
坊市最热闹处,一座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的朱红酒楼高高矗立。
酒楼门口,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艳女们挥着丝巾,瞧着热闹极了。
白簌簌望着那酒楼,眼里浮现好奇之色:“那是什么?”
“这是樊楼,小姐可要去坐坐?”
旁边的红珠笑了笑。
白簌簌迟疑了下。
她微微蹙眉,看着那酒楼的方向。
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墙,斜飞的檐角就跟振翅的燕子一样。
那地方,可真漂亮呀。
还没等红珠说话,白簌簌就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朝樊楼走去了。
时下的观念开放,世家小姐们上街游玩都是寻常。等到白簌簌一行人进了樊楼,立即有伙计迎了上来,问她们是要哪里的雅间。
等白簌簌进了包厢,就有伙计端来酒菜。
白簌簌指着一壶酒,问:“那是,什么?”
“这是樊楼的眉寿酒,和旨酒都是远近闻名的美酒,小姐虽是深闺女子,吃些酒也是不妨事的。”
酒吗?
白簌簌歪了歪头。
她以前看先生吃过的,先生吃酒的时候,总像是享受的模样。
酒,很好吃吧?
白簌簌道:“吃酒。”
红珠笑了笑,给白簌簌斟了酒,知道白簌簌长在涿光山,怕是一滴酒也没有沾过,便只是轻轻点了点酒杯,沾湿了底而已。
等白簌簌一饮而尽,她也便笑道:“小姐看着,没有一丝醉意,竟是比男子都能吃酒呢。”
白簌簌眼角泛了嫣红,像是描了花钿,有些沾湿的醉意。
她晃了晃脑袋,有些难受,迈步出了包厢,朝着走廊看去。
她的对面,也有一间包厢。
那包厢里传来丝竹管弦的声音,掩饰着轻微的谈话声,里面人的身影映在窗纱,像是掩袖斟酒。
看着颀长清瘦,像是男子的身形。
熟悉。
像朝夕相处了很多年,说不出的熟悉。
白簌簌瞳孔倏然一尖,顷刻之间,那酒意清醒了。
她往对面的包厢一指:“我要,去那里看看。”
红珠跟上来,劝道:“那里是他人早就订下的雅间,禁止入内的,小姐还是回避一下吧。”
白簌簌:“……”
她平日里安安静静,可一旦做出决定,就有一种难以磨灭的执拗。
白簌簌靠近包厢,双手放在门边,大声道:“我要,进来了。”
她是个很有礼数的人。
先生教过她,不请自入,是没有礼貌的做法。
所以她要说一声,通报主人家。
白簌簌推门,门“咯吱”一声的响开了,包厢深处,坐着一个俊美阴鸷的人影。
萧君山半张脸掩在珠帘里,看不分明,着一袭广袖深衣,长长的黑发未曾束冠,就那样,闻声朝她看来。
似乎是在瞧她。
眼里,却是一点光都没有的,死寂得吓人。
白簌簌不知所措地退了退,没有想到,里面的人会是萧君山。
而她先前和红珠的谈话声,莽撞的脚步,已经把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了。
萧君山放下酒盏,眼里黑沉沉,语气也如一潭死水:“建陵侯府的二姑娘,竟是不请自入,这般没有礼数的吗?”
……这是责怪她了。
白簌簌有点无措,往后退了退,意识到什么,停步。
她看着周围,蹙了蹙眉,那双眼睛也更瞪圆了:“不对……”
白簌簌看着萧君山:“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的,有人在里面。”
萧君山拍了拍手,旁边的乐伎们抱着琵琶,纷纷走了出来。
他问:“是她们吗?”
“不是……”
白簌簌的脑子迟钝,萧君山这样一来,她就更迷糊了。
但她还是看着他,固执道:“那个人,我好像是,很熟悉的。”
她先前沾了酒,那眼角也嫣红,
像是沾水的花儿一般,有种楚楚的风情。
声音也嫩生生的,有些委屈。
落在萧君山的耳廓,莫名的,像有羽毛在耳廓里挠。
白簌簌朝周围走了一圈,才有些丧气的回到原地:“……他离开了。”
她打蔫了的茄子似的,
刚才还有精神,笃定那人离开了之后,声音都弱下去。
萧君山听着,莫名其妙的,有些不高兴起来。
他面色沉沉,一直都是阴鸷的模样,不高兴的时候,跟平常没有区别。
可白簌簌立刻就注意了。
她一向很灵敏,此时仰着脸,认真瞧着萧君山,圆溜溜的瞳孔更睁大了些,显露一抹琉璃的色彩。
萧君山不说话。
白簌簌愣愣看他,也不说话。
萧君山忽然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嗤笑什么一般,漫不经心,落在空旷的包厢里,很突兀。
萧君山身前摆着一张紫檀桌案,搁着一壶酒,两盏酒杯。白簌簌先前喝过的,是这里最好的眉寿酒。
他道:“你真的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特别的人,斟一杯酒吗?”
听起来,像是邀请了。
白簌簌摇了摇头:“不喝。”
“嗯?”萧君山道。
一名乐伎闻言,柔顺地上前,弯身垂袖斟满了酒杯,朝白簌簌递来。
白簌簌没有理会。
她固执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