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却分毫未抖,只有胸腔的震动好像透过枪械传导到了李望舒身上。
“请。”
他说。
于是,李望舒转了过来,直接面对这位候补干部。
太宰的头发看起来其实也很柔软,柔顺地呆在脸颊两侧。
但是那条定律在这个人身上并不行得通。
如果看着他那张俊秀温润的脸而对他保有着期待,那才真的是要倒大霉了。
“怎么,你想走出你的孤独来拥抱人世间了?”
李望舒语气平平常常。
“长廊遗梦……你的酒馆又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太宰问道,语气也是平平常常。
她顿了顿,带着笑意地道,“因为我从一个梦中醒来了啊。”
从这腐朽世界的梦中醒来——
李望舒忽然愣住了,她此时直视着太宰仿佛无机质的鸢色双眼,觉得自己的心颤抖了起来。
这和六年前的李望舒是何等相似的眼神。
追寻着人类的本质,追寻着生命的本质。
渴望着救赎,却又质疑着救赎,在怀疑与惶惑中不可终日。
她怔怔地说完了话,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萦绕在了心头,她与太宰交流时惯常的微嘲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干涩的,“……我…遇见过一个人。”
太宰脸上漠然而隔离人世般的神色微微一动。
李望舒低垂了眼睑,自顾自地讲到,“她给了我一些……启示,所以我开始了……改变。然后另一个人告诉我,不如出去看看,或许能懂得什么。所以我开始了四处游历。”
“她……?我能见见吗?”太宰向李望舒倾去,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闪亮,像深陷泥潭的人看见了最后的稻草,全部心神都被那句启示迷住了。
李望舒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也想再见她一面——她死了。”
“……”
太宰恍然所失地收起了枪,在座椅上转了一圈,两人之间沉默得厉害。
李望舒收拾着杯子,表情也有点放空,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释然,因为她确确实实的在向她希望的方向前进着,并且也似乎稍微地,找到了一点自己的道路。
非常的幸运,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让她不至于迷失在虚无中。
不久以前的对视中,太宰是虚无,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路,也不明白活着的意义;李望舒是迷雾,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一点点道路,却依旧在寻找更正确的方向。
“啊啊,老板,那你能告诉我吗?”太宰忽然趴在了李望舒面前,距离近得吓了李望舒一跳,身体整个后仰了一下,他毫不介意,“既然老板是那个人叫醒的。”
李望舒想了想,认真地说,“大概就是,努力活着?”她语气中藏了一点点不确定。
“诶——?不对不对,老板骗我,才不会这么简单。”太宰孩子气地鼓起了一侧脸庞,撒娇似的软软地说道。
“……我没有。”李望舒头疼。
“有!”
“没有!”
“有!!”
“再扯,我把你丢出去!”李望舒怒道。
“老板好凶——”太宰故意拖长了声音,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逼真得很,要不是李望舒深刻了解此人本性,恐怕都要被骗过去,是戏精本精没错了。
“闭嘴。你这混账,还想待到什么时候!我饿了,要出去吃饭!”李望舒嫌弃道。
“咦!我也想吃,大小姐请我吗?”太宰笑眯眯地问到。
“?!你的脸在哪里?”李望舒震惊。
喝了爸爸的酒,吃了爸爸的甜点,不付钱就算了,居然还想爸爸请你吃饭?!
“在你心里呀。”太宰撑着脸,带着浅笑,“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和你共进晚餐呢?”
“没!有!”李望舒恨恨地把收拾好的工具往柜子里一塞。
然却后还是主动问道,“说吧。去!哪!”
“老板万岁。”太宰举起双手做欢呼状。
李望舒简单收拾了吧台,结束后跃过吧台站到了太宰旁边,“想好没?”
“你说我能找到吗?”太宰忽然问道,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是李望舒却听懂了。
“……谁知道。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心急又吃不了热豆腐。”李望舒无所谓地拍了一下太宰的后背,“走了,混蛋。”
太宰摸了摸自己右眼上的绷带,随即放下手,跟上了李望舒的脚步,“想吃雪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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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注意,有一只三花猫一直蹲在房间的角落,目送着两人离开,锁门,然后它施施然地跳上了吧台。
扭过身子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地面,随即趴下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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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带着比往常更加难缠却没有提出任何建设性建议的太宰治去了一家做得很好吃的寿司店。他们家的金枪鱼大腹寿司里面的大腹非常的新鲜,李望舒讨厌寿司用的米里带有的淡淡的醋味,却喜爱芥末与鱼肉的鲜美。
……太宰吃的是蟹肉寿司,一边吃一边配着醋姜,李望舒看了都牙酸。
中途太宰发现了李望舒嫌弃的目光,上下找寻,发现源头是手上的醋姜。
“老板不吃醋吗?”
“醋党是异端。”
李望舒嘀咕了一句,又夹了一个寿司,努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