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要拉一个人去陪他。在赵鄞看来,他是在为母亲报仇,可程一泯却觉得在这个漫长的报复的过程中,赵鄞也并没有快乐过。
或许,他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是开心的吧。
程一泯看著眼前这个越来越瘦削苍白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发了一阵呆。谢严冬立刻感到不安,却只是疑惑地看著他,一个字也不敢问。
程一泯回过神来,连忙安慰他道:“没事,没事,我想起了别的事。好的,那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当心点。”
谢严冬点了点头,提著小小的旅行袋,轻悄地走了出去。
下了专用电梯,门口大堂的帮中兄弟都向他恭敬有礼地点头微笑,他也照常与他们致意,然後走出大门,上了停车场自己的车子。
他直接回了家。这个小区是低价住宅区,楼道很窄,显得陈旧阴暗。他顺著楼梯走上去,缓缓走过静悄悄的走廊,从袋中掏出钥匙开门,伸手到门旁的墙上开灯。
他身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把抱住他,发力将他推进屋中。
他反应极快,身子一侧一扭,便脱出了那个拥抱,右手疾伸,准确地掐住了那人的咽喉。不过,他立刻看到了身後人的面容,便没有用力捏碎他的喉骨,而是迅速松开了手。
这个人居然是白天才在机场奚落过他的尹暖忻,这让谢严冬很感诧异。
尹暖忻被他这一下袭击整得够呛,剧烈地咳了起来。
谢严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扔下旅行袋,将他扶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随即关上房门。
尹暖忻咳了一会儿,渐渐平息下来。
谢严冬倒了一杯水过来,蹲到他面前,将水递给他。
尹暖忻看著他仰起来的精致面容,那张脸上依然神情平静,可他却似乎能够看出来他眼里浮动的温柔与关切。他接过水,却没喝,顺手放到旁边的小茶几上,猛地将他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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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严冬被他拥进怀里,闻著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散发著清新草木气息的香水味,心里慢慢涌起一股罕有的愉悦。他柔顺地被那个英俊典雅的人搂抱著,一动也不动。
尹暖忻抱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放开,出神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今天在机场,我不该那样说你。我明白你也不想做那些的,可又不能不做。我知道你不快乐,我不应该让你更不开心。”
谢严冬的眼睛一下就湿了。他有八年没有掉过眼泪了,心里一直都是冷冷的,虽然过去也听过不少甜言蜜语,却知道那不过是狎玩而已,从来没有当真过。可尹暖忻就这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就感动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只是温柔地摇了摇头,眼里闪著晶莹的光。
尹暖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低低地道:“小冬,在机场,你走了以後,我忽然发现,我其实并不是真正在生气,而是在吃醋。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我很喜欢你。”
谢严冬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尹暖忻越看越爱。有关这个年轻人的江湖传言实在很多,有不少是不堪入耳的,而他自己也亲眼看见过那样的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却有著最干净纯洁的气质,眼光里竟然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像孩子一样可爱,也像孩子一样脆弱,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他温情脉脉地把这孩子拉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紧紧握著他的手,微笑著说:“小冬,我爱你,这是真话。”
谢严冬有些费力地想了想,嗫嚅著:“我不大懂……爱。”
“没关系,我会教你。”尹暖忻很高兴。
不懂爱,就说明他从来没有爱过人,这岂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做他的第一个爱人?
尹暖忻受西式教育,对贞节伦理之类的东西没什麽感觉,并不在意谢严冬跟许多人上过床,他在乎的是有没有爱。
谢严冬的心里更没什麽忠贞之类的思想,但对爱情这个概念终究是曾经想象过的,这时听他提起,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奇异的感觉,有些迷茫,有些向往,有些退缩,有些畏惧。
他不是自由的人,根本没有权利接受别人的爱。
尹暖忻看出他脸色不太好,立刻问道:“你累了吧?有哪里不舒服?”
谢严冬摇了摇头,温柔地说:“是有点累,没关系。”
尹暖忻立刻拉著他的手站起身来,拥著他走进卧室。他帮谢严冬脱掉衣服,一定要他躺上床,拉开被子,替他严严实实地盖上。
谢严冬没有拒绝,只是看著他,眼里有了几分柔和,显然比较开心。
尹暖忻低声征求他的意见:“我今晚可以留下吗?我知道你累了,我保证什麽也不做,就只想搂著你睡觉。可以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谢严冬微微一怔,随即有了一些笑意,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