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但哪怕他朝着信纸随便看一眼,她都很难解释上面的东西为什么完全不像书籍的笔记。

    为了防止这种局面发生,凯瑟琳只能捧起书,装模作样地读着,心里殷切盼望达西先生快点走。

    她大概想不到达西先生的想法和她截然相反。他是以要写信为由来书房拿信纸的,可他拿完了信纸却又不愿意离开,状似认真地在书柜里挑选起书来。

    不过,他说是在找书,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达西先生站在书柜旁,以书架和屏风为遮挡,一直忍不住注视着凯瑟琳,认为她低头读书的模样既优雅又迷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动人的气息。

    等他欣赏了片刻,目光流连到别处时,才发现她看的书居然是《国富论》。之前他的注意力全被凯瑟琳本人吸引走,此时才看清楚她手上是什么书。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位小姐读这本书,我以为你们更爱读一些有关淑女培养的书籍。”达西先生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因为他读过这本书,现在的赞叹又实属真心。

    只是凯瑟琳无意领下这样的夸赞,她解释道:“我很希望回答您我只那些高雅的书,但事实上,我是想找本打发时间,可惜屋里没有,当然也没有教导如何成为淑女的书。不过就算有,我想我也不会读,毕竟我对我的愚笨心知肚明,早就明知自己不会成为‘精通音乐、唱歌、绘画、多种语言,气质和仪态都符合固定的标准,还广泛,有高深的精神境界’的才女,也乐于放弃无谓的努力。”

    凯瑟琳说的这些才女标准,都是今晚达西先生与宾利小姐等人在休息室聊天时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的。

    她说着不生气,但还是没忍住,想要“回敬”一下达西先生。

    “原来你刚才有听我们聊天。我看你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你沉浸在书的世界。”达西先生完全不介意她的嘲笑,心平气和地道。

    说完这句话他感到懊悔,因为话里暴露出他一直在看着她这样的信息,他希望凯瑟琳不要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

    可当他发现凯瑟琳真如他所想希望的,没有在意这几个字时,达西先生心里又不免感到气闷。

    “我们都在休息室,距离很近,况且你们的聊天内容听起来又很有趣,我难免不被吸引。”凯瑟琳恭维道。

    “有趣吗?”达西先生显然不相信。

    凯瑟琳本想直接回答“当然”,可不知是周围太过静谧,书房内摇曳的烛火在达西先生英俊的脸庞印下动人的烛影,在这密闭的独处空间内让她感动不自在,还是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

    凯瑟琳发现他默默注视着自己,眼神深邃又难以捉摸,她有些受不住,脸上泛起一层红色。

    凯瑟琳想要打破这怪异的气氛,她轻咳一声,说道:“达西先生您十分睿智和聪明,这个问题难到我了。若我回答有趣,这显得我很虚伪,可说无趣,又证明了我刚才在说场面话,更是虚伪的表现。反正我也不介意让您知道我不是什么淑女,实不相瞒,我觉得刚才那些评判标准非常得可笑。”

    “可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达西先生轻声提问。

    他察觉他非常喜欢贝内特小姐此时的样子:明亮的双眸里飞扬着自信和智慧,与她娇媚的容颜相得映彰。

    凯瑟琳道:“你们谈论时,认为女性该这样该那样,话里话外好像是在说一件商品,她们该有统一固定的标准,从生下来就要为一桩好的婚事而努力抹掉所有棱角和独特,让自己变成符合社会期待的模样。”

    “但是达西先生,每一位女性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着因不同的人生经历锻造出的各自的美丽,我不认同要按一种标准去评判所有人,她会跳舞会钢琴便是合格的淑女,反过来就不是。当然,我绝对无意去贬低别人,毕竟这是多种因素造就的结果。而且在这一点上男士们也没能幸免,也被财产和身份地位分成了三六九等,就像达西先生您,成为了商品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希望我的比喻不会让您生气。”

    达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凯瑟琳,眼睛眨都不肯眨一下。他必须承认,说出这些话的凯瑟琳是那么的美丽和独特,实在令人着迷。

    “我不会生气,”达西先生不肯表露他被“最引人注目”这样的词取悦了,“相反,我十分认同你的话。我们确实不该用同样的标准要求所有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说,我认为那些定义都不是真正的才女,崇高的精神世界更为重要,而精神世界永远不会有固定的要求。请恕我大胆猜测,贝内特小姐你一定不会按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