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不能别这样?”肖悦琼走过去,在男生明知故犯的目光中欲言又止,声音染上些不悦,“看我干嘛?”
王敛涵话语间又带着那种玩笑式的逗弄:“我审美。”
又是这种逗狗似的语气,肖悦琼已经察觉出和男生说话处处是陷阱,顿时十分气恼:“闲得无聊你看会儿书行不行?下个月就考试了。”
“可以啊。”男生弯起唇角,十分体贴地担忧道,“可我怕我多看两眼书,你又要考不过我了。”
王敛涵觉得自己若是去算一卦,大师一定会告诉他“今日不宜出门”,晨会后听学生处的老师絮叨了十来分钟,第一节刚下班主任又把他叫去了办公室,回来时就领了份一千字的检查。
雷一鸣表示完深切同情,紧接着又八卦起来:“听说你早上是被肖悦琼抓了?”
纸张上的字转瞬间写到第三行,王敛涵头也不抬:“和她没关系,换个人我还是迟到。”
“不是吧。”雷一鸣惊讶道,“那可是二班的女人,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拽成那样你竟然还帮人说过好话。你最近政治觉悟降低了啊王敛涵同志。”
“阶级斗争的思想已经落伍了。”王敛涵意有所指地指点道,“现在的战略方针是腐化敌人,内部瓦解。”
雷一鸣体味了一下这番高升莫测的言论,还没领悟到什么就被新发下来的卷子淹没了。
早上出门急没带感冒药,到中午病情依稀有些反复,吃完饭王敛涵顺路去了附近药店,刚推门进去就看见肖悦琼。
女生低着头在结账,脖颈纤细修长,从后方看过去有一种白天鹅的美感。若是摸一摸恐怕会被立马弹开吧,王敛涵心下有股由来不明的冲动,但他伸出去的右手在半途猝然拐了个弯,很快又归复原位。
肖悦琼刚把找零放进钱夹,半边身子突然被阴影笼罩住。她偏头看过去,王敛涵表情十分自然地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手中的药盒笑了笑:“挺巧。你也感冒了?”
肖悦琼其实并没有感冒,她只是路过药店的时候突然想起王敛涵,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排队付账了。就当……就当是为早上抓住对方迟到的事致歉好了,她这样说服自己,此刻正真面对男生时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早上才打过照面,肖悦琼藏下心中的波澜,不想显露出亲近的样子,但也不太好表现得太过冷漠,于是敷衍地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应着:“我预防一下。”
肖悦琼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并排走在街上,两个手里一人一个塑料袋,装着同款药盒。王敛涵十分自觉地和她维持着令人舒适的安全距离,肖悦琼起先还提心吊胆,走了一截后步伐逐渐松快起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内心深处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男生消除了戒备。
阳光从斜后方照过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亲密地贴近,肖悦琼偷偷挪动了一截,影子变换着姿势,两只手缓慢地叠在一起。她紧张地瞄了男生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怀揣着全世界最大的秘密。
路口冲出一辆自行车,碾着人行道疾速驶来,车铃响得急促,肖悦琼反应不及,被男生眼疾手快地拉开。
“想什么呢,路也不看?”王敛涵表情有些低沉,想责骂又不太忍心,最终只能无奈道:“蹭到了没?”
手真的握在一起了,肖悦琼发怔地望着眼前贴合的指节,忍不住握地更紧了些。她突然不知足起来,像不能戒断的毒,多一点点就好了,只靠近一点点。
“抱歉……早上的事。”肖悦琼突兀地开口,声音很小,话也只说了一半,王敛涵却瞬间明白过来,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明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肖悦琼应该为他的迟到负责?
王敛涵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直白地说“不关你的事”,他只是放轻嗓音,用肖悦琼对他说过的话回复道:“你对谁都这么自作多情么?”
肖悦琼像是被噎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耳尖却已经抑制不住地发烫,半晌憋出一句蹩脚的关心:“早日康复,多喝热水。”
王敛涵看着粉色逐渐漫上对方脸颊,笑了起来。
“笑什么?”肖悦琼怔愣着,傻乎乎的问。
“没什么,谢谢你。”男生笑得愈发厉害,仿佛这是一句令人高兴的话,让他整个人都真实愉悦起来。
二班下午排了节政治课,大家对这个会考的科目显然不太上心。前排女生讨论了一整节课的八卦,谁和谁是男女朋友,哪个班的谁又喜欢谁,不知怎么就说起了王敛涵。
肖悦琼趴在桌子上听着,只模糊地捕捉到几个语义不详的字句。她把手伸进桌洞里,攥紧了角落里没能送出去的药盒。稀松平常的青春,她也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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