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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包间大概只有肖铎锋是真实喜悦的,他不住地给肖悦琼夹菜,放低声音柔声问道:“电话怎么关机了?”发现未接来电的第一时间回拨过去,刚响两声对方就关机,他还以为肖悦琼不来了。
“没电了。”肖悦琼没有拒绝肖铎锋的示好,却也没动筷子。生日蜡烛早就吹过了,肖铎锋给她切了一块蛋糕,肖悦琼拿叉子挖下一点儿,甜腻的奶油味在舌尖化开,她小声道了句:“生日快乐。”
赵蔓玫适时插话进来:“莘莘给爸爸准备了生日礼物,是不是啊?”她方才换坐到儿子旁边,偷偷捅了捅肖含莘的胳膊。
肖含莘羊排才啃了一半,满手满嘴都是油,闻言愣了愣,嘟囔着抱怨:“我吃完再去。”
“现在就去。”赵蔓玫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嘴,柔声劝着,“再过一会儿都该结束了。”
肖含莘观察着她的表情,半晌不情不愿地放下羊排擦了擦手,去书包里翻找一阵,取出丝绒的细长盒子递到肖铎锋手中。打开是一支钢笔,不是什么昂贵的品牌,一两百块,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也算是沉甸甸的心意。肖含莘身量没长开,带着浓浓的稚气,正经讲起话看上去很乖:“爸爸生日快乐。”
肖悦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所有人的眼光就投向她。许多理由一瞬间涌上脑海,肖悦琼有极其合理的正当解释,可她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道:“我没买。”
肖铎锋没藏好表情,显露出一闪而过的失望,“没事。”肖铎锋拍了拍她的肩膀,重复着,“没事,礼物不重要,人来了就行。”
酒桌上的氛围自她来了之后就很冷淡,可肖铎锋心情好,结束时已经醉了,他嚷嚷着要开车送肖悦琼回家,最终被赵蔓玫半搂半架地拉开。
肖悦琼打车回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客厅里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方雅莉不知是应酬还是加班,到现在都没回来。她今晚上吃了辣,胃不太舒服,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摸出胃药混着水吞进两粒,抱着肚子躺在黑暗里出神。
卧室的窗帘没拉上,窗外的光线不打招呼就闯进来,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两声狗儿叫,这时候已经过了广场舞的时间,小区里的大妈大爷们一起结伴着回家,纷杂喧嚣的人声在夜里争吵。她不喜欢这种热闹,于是把窗也关上了。
第十下
扑面的只有冷冽的严寒,眼前是浑然的白色,她被寒风吹得退后一步,仰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雪人,胖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有人在身后叫她,于是肖悦琼回头。面容英俊的男人,脸上还没染有太多沧桑,她甚至还不到男人的胸口高。
肖悦琼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只这场景,其实是插播进来的真实记忆。绕城刚下过那年最大的一场雪,她还住在拆迁前的旧城区,小学下课后回家,肖铎锋拉着她去院子里堆雪人。她从不知道回忆拥有如此清晰的颜色,为爬藤植物搭建的老旧木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暗淡的浅黄色外墙衬得冬日更加萧索,对面五楼遮雨棚的塑料布在风吹日晒中褪去鲜艳的红,脏兮兮地摇曳在寒风中。还有眼q274七3110 37前高大的雪人,她踮起脚才能够到它的头顶。
男人递给她一节粗树枝,指导她插进雪人的身侧。肖悦琼许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毛绒手套结了冰,小脸冻得生疼,还在雪地里手舞足蹈,浑然不知离别即将来临。肖铎锋牵着她的手回家,给她洗了热水澡,等她睡着后提着箱子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
她一天天数着,雪人没能坚持到一百天就化了,充当鼻子的胡萝卜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半截儿埋进土里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春日喧嚣得像极了她曾经厌烦的三天两头的争吵、记忆里过分荒唐的热闹。
睁眼时光线昏暗,不似梦里那般白得昼亮,窗帘拉得很密实,大概是方雅莉来过。肖悦琼这才想起把手机充上电,一开机,蒋老师的短信躺在收件箱,让她周日下午去学校帮忙录入成绩。
老师的改卷速度永远是个迷,考得早的科目甚至在监考过程中就能改得差不多。肖悦琼到校时其他班的课代表已经按班级分好试卷,她挑出二班的那一摞,刚打开桌面上的excel表格,身后伸过一只手,指甲干净整齐,不足一毫米的留白,衣袖微微后缩,露出一截劲瘦结实的腕。那只手将试卷从她手中夺过,然后熟悉的声线在她头顶响起,“一个人效率太低。”王敛涵微微俯下身后又直起腰,含笑的嗓音飘远了一些,“我帮你念吧。”
手指有些不知所措的搭在键盘上,肖悦琼不知道男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微微侧头,垂眸扫过男生颀长的双腿和脚上那双黑色马丁靴,她说:“谢谢。”
试卷被肖悦琼按学号顺序整理过一次,但为了以防万一,王敛涵还是把名字和对应分数一起念出来。学号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列的,他们俩一个念一个记,分工进行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