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道:“谢敬遥,你说过让他活着。”
他淡声回应:“是。”
她鼻子发酸,一根根掰开阿余的手指哽咽着说:“你快走,去哪里都行。”
三年前,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无能为力,害怕又一次见他身陷囹圄束手无策,哪怕今后不再相见,也要他平安离开。
石磊要上前去拦,却听谢敬遥一声,“让他走。”
石磊道:“少爷,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谢敬遥道:“废话少说。”
石磊无奈,让了道,由狱警架着阿余的胳膊把他拖起来。
阿余费力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句话,那句话令付清如心中一恸,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推着他出去。
他迟疑的脚步未来得及离开,已听到身后不辨情绪的声音:“再掉一滴眼泪,你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他。”
“你敢!他出了意外,我拼了命也跟你同归于尽。”
谢敬遥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这样可以看穿她的心。
付清如想朝外走,才一动,他极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攥在掌心里。
她一惊,便听他开口说:“我问你,如果让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人活下来,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哈哈,好比我和你妈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绮怀(民国)彩云易散
彩云易散
付清如只道:“你放手。”
他不松,甚至不惜握痛她,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他,还是我?”
她心神俱乱,按着心口平复急促的呼吸。
这样的逼问简直是再度刮开伤口,她仰头道:“事到如今,你何必试探我,我若选择他,你能放我走吗?”
谢敬遥的手蓦然一松。
她眼里满是不屈的悲伤苦涩,像针尖刺入他的胸膛。
付清如道:“我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了,你还要怎样?”
片刻后,眼前亮了些,谢敬遥转身,闷重的脚步声让她的心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他的命令传来,简短两字夹杂冷意:“回家。”
出了监狱,门口有人叫了辆黄包车,狱警押着阿余往码头去,过几条街转到僻静的巷子,车夫却停下来。
阿余观察周围,见势不妙,抬手用手肘撞开狱警跳下车。
一辆军用汽车早就堵在巷口,另有数名持枪的士兵围上来,他左右看看,将船票扔在地上冷冷笑了,“杀了我,就不怕参谋长找你们算账?”
一个青年军官坐在车内,正是樊军另一名副官郭旭。
“你当参谋长是小儿戏弄得过去?你不就是北边楚家派来的?督军看在以往的情面既往不咎,老头却贼心不死,自掘坟墓。”
郭旭道:“参谋长说过,你欺瞒在先,意图不轨,人人得而诛之,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谢敬遥他算计我。”
“参谋长还说谢你成全,让他抱得佳人归,如今咱们也是奉命行事,别的没什么好说,我现在就给你个痛快。”
郭旭把手一扬,那些士兵便对着中间的阿余举起了枪,接着一阵乱枪扫射,让阒寂无人的巷子如放了鞭炮般震响……
南北之战激战了半年多,牵连甚广,打得是硝烟漫天,尸横遍野。
在段祺瑞及其心腹的策动下,十三省督军代表连续召开两次天津会议,强烈要求冯国璋明令讨伐西南。
冯国璋被迫让步,下达讨伐令,令北洋军进攻湖北荆州和襄阳。
然不防谢敬遥用兵诡奇,政府军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只得与樊军形成对峙。
只是时隔半月一战,敌方团长临阵倒戈竟归顺了樊军,樊军因此将政府军一二路军围困数日,歼灭一万余人。
上午,行辕指挥所内,秘书站在办公桌对面,朗声念着谢敬轩从湘南专门写给谢敬遥的一封信。
信中言辞恳切,且句句陈明利害关系,劝三哥罢兵言和。
谢敬遥靠窗站着,戎装衣领上的金制领章耀眼刺目,他眼望着远方笼罩在雾霭中的山峦,道:“你们看呢?”
郭旭接口说:“您担心的事情,竟被说中了。”
他顿了下,又笑道:“参谋长如今自有英明决断,继续打还是不打,要看您的意思。”
谢敬遥略一思忖,道:“眼下楚家蠢蠢欲动,上回我遵循父亲放他一马,不可低估了其实力。一招不慎,如果让他们与湘东沈家联合做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