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次你们蒋老师都只表扬你,我坐在台下也不用担心挨批评。”
郁默知道,蒋老师从不批评她。但这次家长会,蒋老师要批评她最好的朋友严梓欣——严梓欣四调考得其实不差,比起上一次考试的年级名次落后也不过十名左右而已。蒋老师只是要借题发挥,在家长会上让严劲因为他的女儿丢面子。自从副校长关志建下台以后,蒋老师一直在等机会报复,毕竟只有关志建平日里多关照她,新校长不会额外照顾她,也不会给她提薪升职的“机遇”。
蒋老师报复的手段未免太低太次。除了在家长会上批评严劲的女儿,她根本做不了任何别的。郁默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种笑意既不代表愉快也不代表赞同,大致就像是听闻了一个前苏联风味的笑话。
进了教室,蒋老师有模有样地正式召开会议,在家长们面前摆足了威风。管台下那些家长是达官贵族还是寻常百姓,只要他们的孩子统统都在她手里掌握着,这些家长就得对她恭敬,甚至得给她送礼赔笑。
严劲是这班上为数不多没有给蒋老师塞过“东西”的家长,未免太不识相。
蒋老师清了清嗓子,拿着满是红墨水标记痕印的成绩单说道:“四月调考已经结束一两周了,我仔细分析了所有同学的成绩变化,在这里既要表扬一部分同学,也得给另一部分同学敲警钟。首先说表扬的…………”
家长们都静静恭候着,期待从蒋老师这张薄薄的艳红嘴唇里听到自家孩子的姓名。那些听到表扬名字的,或喜形于色,或按捺低调。
周芳华永远都是“按捺低调”类型的家长,至少她在别的家长们眼里是这样。无论女儿被班主任如何表扬,她永远都是淡淡的、偶尔微笑表示敬意,但绝对毫无欣喜。
郁默比那些外人更了解她的母亲。郁默清楚了解,周芳华不是“按捺低调”,她只是真的不在乎而已——既不在乎女儿的成就,也不在乎女儿这个生命本体。
念完了表扬名单,接下来就是批评名单了——
“严梓欣同学这次退步很大,是个典型的反例。努力学习的同学都能不断突破自我,而严梓欣同学却上课不专心、课后作业也做得不认真,到了人生这么关键的时期还毫无改变………我想,面对这次退步,严梓欣同学的家长也有一定责任。家长平时要对孩子负责,严格要求自己的孩子………”
蒋老师自以为是地滔滔不绝着,其他家长都替严劲和严梓欣那孩子感到尴尬,甚至羞愧。然而两位当事人却面不改色。
严梓欣从小调皮,早就习惯了挨老师批评,所以无论老师是私下批评还是“公开处刑”,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严劲则更看得开了,女儿有没有努力学习,他心里有数,还轮不着蒋老师来指指点点。再者,他也从未要求过女儿必须考进国内顶尖高校,四月调考年级排名退步十名是他和严梓欣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
因此,这只是蒋老师的独角戏,她以为报复成功了,所以快乐,所以唇角扬起。
郁默在这个过程中偷看严劲。他今天来参加家长会,特意换下了刑警制服,穿着一身平常普通的休闲装。但即使是款式如此简单的休闲装,穿在他笔挺伟岸的身躯也是如此地吸引郁默。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拥有。他只需要被不断定义、再被不断过滤,就能成为美的化身,成为阿波罗又或者雅辛托斯。
郁默沉迷地幻想着,严劲年轻时该是如何风光耀眼。她又想着,或许她喜欢的不是严劲,她喜欢的只不过是幻想。哪个少女又能不爱幻想?
熬过将近两小时,家长会总算是结束。
严劲还有公事要忙,所以不像其他家长一样留下来与蒋老师多作交流。周芳华很礼貌地快步跟上他:“严警官您好,我是郁默的妈妈。”
“您好。”严劲停下脚步,他看到站在周芳华身边的小姑娘——郁默的黑眼圈很重,在苍白的肌肤对比下显得格外憔悴。
周芳华柔和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家最近因为一些原因很吵闹,严重影响到郁默复习备考了。我想厚着脸问问您,能不能让郁默在您家暂住一周?因为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如果去外面给她包酒店房间住的话,她会害怕、还会彻夜失眠。您家欣欣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在您家住的话,她会更有安全感。所以…能不能麻烦您一次?可能不用住一周,等家里恢复正常了,我会第一时间接郁默回家。”
严劲平和地望着周芳华的眸子。这个女人很真诚恳切,绝对没有撒谎,看来是郁宗权还没有把事情告诉过她。否则,她怎么敢把女儿亲手送入“虎穴”?
“可以的,不麻烦。”严劲说:“随时欢迎欣欣的好朋友来做客。”
“谢谢您。”
“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