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也会看人脸色，此刻他敏锐的感觉到徐女士的气场不对，便深吸两口气，硬生生的咽下了接下来的话，乖乖闭了嘴。
徐女士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思考了一会，才继续道：“说实话，本来这个企划我和公司的其他人讨论过之后是打算放弃的。虽然我们公司的确是有意向向女性偶像的市场扩张，但是这还只是个设想，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公司连女练习生都还没有开始招。”
林茴点点头，的确，别说招练习生了，他连公司要准备往女偶像方向发展都不知道。
“这个企划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时间有些早了，海选的时间是三个月后，如果要参加，就只有两种办法，第一个是从现在开始立刻招女性练习生，但是这样的话，她们就算天天加班加点的训练，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训练三个月的练习生根本拿不出手，到时候IDH的牌子被砸了，我们得不偿失。”
“至于第二种，就更不现实了，那就是去其他公司挖练习生过来，先不提忠诚度的问题，我们公司目前出道的所有艺人都是自己培养起来的，不可能为了一个选秀节目就打破自己的规则。”
听到这里，林茴用看似是自己低声碎碎念，但其实足以让桌子对面的老板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然后出了我这么个倒霉蛋，正好撞枪口上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徐女士哑然失笑：“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我都说了，这个节目企划本来已经确定不会参加了，如果你不愿意，顶多也就是按照原计划拒了而已。”
“那就拒了呗。”林茴脱口而出。
“林茴啊，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徐女士感慨，在收到对方不赞同的眼神后，反而直视对方，眼神慈爱道：“刚才我说的都是公司怎么怎么样，那你自己呢？”
林茴被这种眼神看的抖了抖，但还是想都不想的回答：“我自己当然不愿意参加女生的选秀节目啊。”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变不回来怎么办？”
“我变不回来……”林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其实根本没想过，也不敢想这种可能性。
在过了十八年男性生活之后一朝变成女性，谁会毫无芥蒂的畅想未来如何以一个女性的身份生活呢。
“我肯定能变回去的啊！”林茴嘴硬道。
“唉……”徐女士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愿意等，就根本没想过变不回去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退出吗？”
“你和之谐是同期进公司，本来你们也能一起出道，现在出了这种事，你甘心就这么远离舞台，重新当个普通人吗？”
当然不甘心。
林茴想，但是他又觉得这种不甘心很阴暗，所以每次当他有这种想法时，都会狠狠的将它压制下去——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哪怕是昨天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他想的也是怎么不拖累孟之谐。
但是如果要问他，有没有不甘心，那答案毫无疑问，是有的。
“在我看来，偶像这种职业是不分男女的。”林茴没有说话，徐女士继续开口，“偶像是一种能给人带来力量和憧憬的职业，它的评判标准跟性别无关，甚至跟外貌、实力都没有关系，无论性别是怎么样，粉丝喜欢的都是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并且为了他或者她愿意努力变得更好。”
“……”
这句话真是没有逻辑。
林茴在内心吐槽。
他想到自己刚来IDH投简历时，有一大半跟他一起来的少年因为长相或者升高不过关被刷下去，此时却听到IDH的老板说出这种做偶像不看脸话，他有些想要笑，但是扯扯嘴角，却发现并不能笑出口。
林茴是渴望舞台的，应该说在练习室中的每一个练习生都渴望舞台，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被表姐带去看演唱会，台上具体站的是谁，甚至于是男是女，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还记得那时候当灯光打在舞台上映出台上人身影时，他心中的那一份震撼以及全场欢呼时自己羡慕憧憬的心情。
想要站在舞台上，想要像对方一样。
所以他才会在家人都反对的情况下磨破嘴皮说服家人帮他投简历。
所以他才会在这几年里保持全勤记录，无论是刮风下雨，生病感冒都准时准点的出现在练习室里。
所以才他会在突然出现性别转换无法出道的时候那么不甘心。
林茴看见徐女士的脸上已经流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其实他随便就能想出好几句话来继续反驳，但是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心动了，因为徐女士那句没什么逻辑，而且明显是骗人的话而热血沸腾了。
他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赢了。”
当说出这句话之后，林茴突然觉得之前的犹豫和抗拒也都随着那三个挤出牙缝的音节一起消失了。
大概同时消失的还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吧。
林茴苦逼的想道。
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坚定的补充：“不过我可不会像女孩子那样卖萌，到时候被刷下来可别又怪我。”
说着还比划了几个女团舞经常会用到的可爱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