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老人家…那可真是至理名言…出发前一天,二人方从医院探病回来,染了些伤感的情绪来不及褪去。
正并肩走在超市的零食货架旁,素来视吃如命的辛伊,一时间也打不起精神来。
她这才知道楚州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其实是为了圆他学生赵七的一个梦想。
说起赵七,那是个从生命禁区出来的孩子,打小生长在辽阔的雪域高原,视唱歌如生命。他经历了一番他人难以想象的磨砺一路唱出了北荒山,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A大的声乐系,成为了楚州所任教的第一届学生。
可生命似乎跟他开了个天翻地覆的玩笑,正当他专心学业的时候却被查出了喉癌,这对一个怀揣梦想的声乐系大二的学生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可乐观的赵七对于自个儿的病情是一字未提,非但同学老师们不知情,连他的家人也还被蒙在鼓里,因为,他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
“你是怎么知道赵七得了绝症?”辛伊微微抬头看向身旁的楚州,只见他正比对着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没搭理她。
辛伊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爱搭不理,话方问出口却是自顾自地一通寻思,突然“噢”的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板着脸质问道,“你莫不是翻了生死簿?”
推着购物车的楚州快走了两步,留给了她一个高冷的背影,分明在说,“是又怎样?”
“确实…没怎样。”原先理直气壮的神色顿时一虚,她心下戚戚然道,“作为神君查看生死簿以关心民间疾苦,可不不是理所应该的事儿嘛…”
回想起千年之前,她曾有过同样的行为,结果却是这样——
“啪”霎时她手背一红,只听身后雷霆震怒,“没规矩!”
“不是告诉过你,小孩子不能乱翻别人的东西,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狐狸腿!”
“…”
魔比神,气死人!
哎?…这关人什么事?
不管了…总之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她定要扯上楚州这个好榜样。
“别!”她一把握住了“好榜样”那正往购物车里一股脑儿扔着压缩饼干的手,怏怏道,“带一箱子的压缩饼干和自热饭,你不觉得太沉了嘛!”
说完,辛伊瞥了眼自己的手,如触电般地松了开去。
楚州的手也跟着一松,香葱味的压缩饼干“骨碌”一声落入车里,待他再看向辛伊,却见那女人不知何时已跑开老远,现将扫荡而来的薯片抱了满怀,朝他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嘴里还铮铮有词,“这个轻,咱们多带些。”
“神…什么鬼,你别走…等等我啊!”
身后“窸窸窣窣”一阵,不用看便知道是辛伊抱着大堆的薯片,小跑着追了上来,“簌簌”一个不稳掉落了几包,她迟疑了一下,咬牙又回过头去捡,这番响动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好不狼狈。
而前头推个购物车都推出了几分气定神闲的派头的楚州,同辛伊相比,自是天上地下,截然不同的两个画风。
黑色的短发,将他衬得白皙清俊,此时他那微抿的薄唇正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相比以往的高深莫测则显得单纯的多,如初融的冰雪,化去了周身的清冷仙气,竟像个捉弄女朋友得了逞的大男孩。
“楚州!你的会员卡还在我地方。”
眼瞅着追不上,辛伊只能铤而走险地一声吼,谁知刚开口把对方连名带姓地就给叫了出来,她自个儿竟还未曾发觉。
那一瞬,楚州眼中似有光亮闪过,但也就仅仅一瞬便无从寻觅。他回头正对上辛伊颇为得意的笑颜,嘴角浅浅一勾,从容道:“超市卡在我身上。”
周围驻足的行人见状,当是小情侣打情骂俏,纷纷忍俊不禁地收回了目光。
“我想把大山的声音带去城市,将外面的世界带回家乡。”
赵七说起他的梦想,那双眼睛也会发亮。
他的梦想,淳朴如山野的风,却暗藏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力量。
生命的最后,这炽热的风,将在赤条条的天地间自由穿行。
一车三人,正途经过路省的服务站。
说是服务站,其实就是一收费厕所,休息室外墙由土砖砌成,里头只简陋安了个铁皮顶,通敞明亮一空壳,四面漏风也没个阻挡。
来自天南海北的过客干脆一股脑地坐在外头台阶上,晒着太阳吹着风,凑齐两人便随意攀谈起来,有一搭没一搭,或亲近或生疏,他们的眼里总会那么几分防备。
“神圣的雪山啊,虔诚的念想,心上的人儿啊,皎洁的月光,如果你来到我的身旁,蓝天没有乌云的阻挡…”
那是一首远自神圣净土的歌,略带沙哑的声线,丝毫不影响他对于天籁的传达。这一路上,赵七已记不清是第几次,用自己的方式为漂泊的过客洗去内心深处的孤独与疲惫。
其实以赵七现在的状态唱这类的歌已是十分费劲儿了,但他竭尽所能,动情的模样,足以让人包容歌声中的所有瑕疵,一曲唱罢,掌声经久不歇。
“我…我敢开,你们敢坐吗?”
辛伊指着自己一脸错愕。
“敢。”
彼时,他们正从服务区出来,只听楚州应了一声,便大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