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唱月多少个不曾合眼的深夜。
“你去吧。”欧阳闭眼,听见门缓缓合上的声音,黑暗中那盘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她踉跄着起身将最后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那是苏琉月回来时与欧阳下的一盘棋,最后一字她一直没有勇气落下,恐怕又是一个伶仃薄落的结局。
【皇城】
此刻的楚宸翼端坐在养居殿的桌案前,手中的笔墨汁滴落化开已阴成一片。他才回过神来,柳飞卿扣门告诉他东西送到了,他挥手让周围的侍从都退下。殿内又是一片死寂,烛火投下他的影子此刻显得格外的孤独。
一黑影飘忽这落下,他抬眸对殿中突兀出现的魅影没有丝毫的震惊,嘴角挂着微笑“你回来了。”
文书上接到漠北王被人刺杀的消息时他便知道唱月要回来了,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想必他用她性命换取漠北停战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了。
她飘忽落到他面前,长剑遥遥指向他。不由得让他想起他同琉月大婚那一日,她便是用这把剑指着自己。
“你是来杀我的?”
唱月未动,杀意滔天的眸子盯的人背脊发凉。没有回答,他站起身长剑刺进皮肤,疼痛使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即便是这样都不曾在这个女子眼中激起半分波澜,想必她是恨急了自己。
“我的命在你眼中便是这般的不值钱吗?”她冷声问,她知道这世间有无数的人想要杀她,可怎么会是你,楚宸翼......怎么可以是你。刺向他的力道有加大了半分。血顺着剑柄流下染红了她的铃铛。
“我没有办法,”他眼角蹙着笑意,感觉喉咙微甜是血的味道“这是我的子民啊,我没有办法。”
“唱月你知道吗?我后悔了”他握着剑刃缓缓跪下,手掌划破流出血黏在指缝“父皇生前问我,这金边的牢笼有何意思,为何你们都争先恐后地进来。”
唱月定定地看着他,她想象过无数个再次见到他的场景,或是剑拔弩张或是声嘶力竭,却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沧凌阁朱砂大门前的那个温文如玉的白衣少年,缓步而来对着抱拳施礼,柔声道“在下不会硬闯,天寒姑娘不必站在这里了。”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的手松了松,剑柄摇摇欲坠,铃铛无力地垂着。
他没有说话,缓缓地闭了眼。或许是他真的累了,他这一生倒是真的如欧阳娴月所说,是个缘浅孤落的命相。
一声凄厉地尖叫划破天空,唱月感觉经脉撕裂般的疼痛,她捂住胸口眉头皱起。苏琉月站在门口腕间沧栾铃摇动,她抱着不知名地卷轴呆呆地望着殿内的情景,唱月的长剑刺进他的胸膛,血蔓延成一滩。
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她自认今生两个最重要的人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拼了命地将唱月退开,那个往日犹如黑雾一般的女子,此刻脆弱地竟能被她轻易推开。楚宸翼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的长剑剑柄的银铃同她腕间的别无二致。
她抱住他,任凭他的血染红自己的长裙,其实她何尝不知,这红色同那浅蓝汇聚是绝望的灰色。泪水溢出眼底,抵在他早已血色斑驳的脸上。
他凝望着她的眼神似是再说“我累了,琉月......让我歇歇吧。”
她抱着的那个卷轴在地上缓缓展开,上面水墨丹青绘着一个美人是她的模样。
柳飞卿将这个卷轴交给她是对她说“陛下的母妃死于朝中争斗,陛下怎会让娘娘也这般孤苦。陛下自知无法护你周全,已经降旨允您出宫。”话毕便跪下叩头行礼,再不多言。
正如楚宸翼所说,他贵为一国之君,无法不顾及子民疾苦,可同样是苏琉月的夫君,怎能让她的至亲之人去漠北送死?
他从不对苏琉月立规矩,即便他贵为天子她也依旧对她直呼其名,他从不允许她干涉朝堂之事,只因期间凶险非她能及。
他真的累了,再无法护她周全,琉月你走吧......我放你走,我只能是那个下雨天为你撑伞是人,但我做不到让你不再淋雨。
我爱了你一生,却再也做不到让你不再恨我......这画像你拿去,若以后你记不得我样子,便只记得这世间有一人曾爱你,他虽然有太多不可舍弃东西,可也曾经拼尽全力想要护你一生,这样想来你也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孤独吧。
腕间沧栾铃落地,摔个粉碎,散落的银光如夜色之中的星辰闪烁。唱月捂住胸口跪在地上,目光无焦点地看向远方,血顺着嘴角流下,是不曾有过的狼狈模样。
苏琉月已是满脸遍布泪痕,衣衫被血色浸透,气的发抖。唱月伸向那已然四分五裂地铃铛,感觉身体里经脉碎裂的疼痛,直至麻木。铃铛破碎的尖锐刺破了她的手掌,她大口地喘气,像一条搁浅的鱼。苏琉月攥住她的衣领,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在眼中放大,紫色的眼眸此刻妖异非常“我知道你会杀他,但我做不到不恨你。”
她掰开她的手,掌中是那枚破碎不堪的铃铛。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坠到地上“你说若我摇着铃铛你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