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好路么,能让她松一口气么?王钦说的不是假话,后来,病跟灾,就来了。
王钦替蒋南到处打听国内最好的自闭症干预机构,带徐本明一个月跑了四个地方,医院说疑似,病理上不明显,生理上有症状,而机构说要观察,眼看徐本明状态一天差过一天,蒋南崩溃了,对着医生问怎么是疑似,我觉得他就是。王钦拉她出来,徐本明不言不语,眼盯着医院的一堵空墙,王钦说:“疑似不是好事么,要真就不是呢。”蒋南说他妈的一帮子庸医,连个准话都没有。王钦说他听一个在医疗单位的朋友支招,他也是找专家打听来的,说去看看耳科,可能是耳朵的问题,你想他听不清别人说什么,肯定没反应啊。蒋南说明天吧,今天累死了。
徐怀鸣下班回来,做好饭之后等蒋南跟徐本明从医院回来,徐本明需要喂,徐怀鸣自己先吃完了,就搂着他的婴儿椅喂他饭,蒋南把温菜在微波炉里打热,她爱吃烫一点的。徐怀鸣问:“医生说怎么样?”蒋南说:“能怎么样?”然后就没再说话,徐怀鸣喂到徐本明再也不想吃,扭着身躲,徐本明抽出纸巾擦手,“我妈说你怎么不找她陪着你去。”蒋南摔了筷子:“你天天给她当传声筒。她没我电话、没我微信?不能来问问我?我哪知道她愿不愿意去。”徐怀鸣说:“她也是关心徐本明。”蒋南说:“谁不关心,我看除了你谁都关心。当然他们是关心徐家的后,我是关心我自己的前途。”
徐怀鸣把碗一放走了。徐本明在婴儿车里玩漏桌子上的米糊粒儿,弄了一手黏糊糊的,还在玩,蒋南一巴掌把他手打飞了,徐本明慢慢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蒋南发毛,不像个孩子,像个成年人,特别地冷。
两个病人
蒋南在商场给徐怀鸣看衣服,她刚认识徐怀鸣的时候他穿得很体面,不过是以前他的女朋友们给他挑选的,蒋南问:谁付钱?徐怀鸣笑笑,他跟着那些女孩逛街,先拿她们的账单,然后得到两件衣服的报酬,最后一起算钱。他一直对女人大方,因为他觉得女人好,一切都值得。婚后徐怀鸣还穿着那些,他母亲也给他买,款式品牌就老气点,徐怀鸣也穿。蒋南原来以为徐怀鸣是个喜欢打扮的人,其实不过是个石膏架子,让他怎样他就怎样。有天他周末出门剪头发,回来是一个平整的板寸,说不出的滑稽,蒋南说你怎么让他们给你剪成这样?徐怀鸣照着镜子,说:怎么了,没什么区别啊?
王钦打来电话,说找机构的事,蒋南打算让徐本明先上一些干预课程,王钦替她靠好了两家,一家在本市,近;一家在南方,专业。王钦让蒋南选,蒋南说:我回去找徐怀鸣父母商量一下吧。王钦说:你现在在哪呢?蒋南说:商场。王钦问:你带着你孩子?蒋南说:嗯啊,不然?王钦说:我也在外面,离你那挺近,正好你也带着他,我去找你们,今天咱们先看一家。
蒋南买好了衣服,在休息区等着王钦,王钦出了电梯,在椅子上找到蒋南,立刻小跑着过来。蒋南抱着徐本明起身,王钦提起她的购物袋,然后看见蒋南在把徐本明放进儿童车里,又帮她扶车子。徐本明坐在座位里,也不乱看,更别说抬头见见王钦,他平常连他妈都不怎么理。王钦伸手托了一把徐本明的屁.股,说:“这小子真沉啊,你天天去哪都拖着他?”蒋南说:“当锻炼身体吧。”
蒋南看了机构的设施环境,也不错,王钦已经来过一趟了,跟机构工作人员聊得很熟,给蒋南介绍这儿的小孩怎么玩,怎么上课。蒋南说:“晚上我问问他们的意见。”王钦点头,略有一点不满。蒋南当没有看见,王钦这段时间太热络了,也太为她抱不平,蒋南看得出他的意思,结婚仪式上各方朋友像来喝散场的酒,默认有了家,就再不用有挚友。王钦是看她过得不好,对她又死灰复燃了。这段时间里蒋南也发觉她跟他走得太近,几次是有些要出格了,但是她也没拒绝什么,现在谁还跟她站一边儿呢?有一个算一个吧。
蒋南带着孩子去徐家吃饭,路上改主意,把徐本明送到她妈那里了,她妈很喜欢孙子,但是不能长帮蒋南看顾,因为她也有另个家了。蒋南再去徐家,就稍晚了一会,徐母问孩子呢,蒋南说送她姥姥那了。饭桌上徐国涛又问徐本明,蒋南说爸、妈,今天我就是来说说徐本明的事。
徐国涛选南方的干预机构,徐母也同意。蒋南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他们怕徐本明在本地丢他们的人。徐本明生病的事他们应该也发觉了,却一直不承认,或者说是故意逃避,不点破,这样徐本明就还是健康的。一个家怎么能出两个病人?一个新的接续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蒋南说:“我跟爸妈想得一样。”徐母说她也去陪,蒋南说不用了,到时候我去,徐怀鸣留家里,也照顾照顾你们。爸去体检了吧,结果怎么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