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剧烈的眩晕传来——她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练习生们都慌忙一拥而上,疾呼着她的名字。
刚走到教室门外的顾见屿听到里面的动静,用力推门而入。
当他看见倒在地上、面容惨白的女孩,脸色不由地冷下来。不顾现场还在录制,他疾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冷声吼道,“叫救护车!”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手腕耷拉着,浑身好像都没力气。
顾见屿慌了神,低声唤着她名字。
他几乎能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而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周围的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只有怀中承载着他的整个世界。
☆、糖衣
*
黎初好像有了一点意识。
她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 仿佛认清了他,又迷迷糊糊说了句,“你…你别生气呀, 我都有在好好吃糖…”
顾见屿的瞳孔倏地散开, 旧日的画面仿佛重现在他面前,耳边仍然回响着少女更清脆更舒展的嗓音:
——“你别生气呀,我天生低血糖嘛, 缓一会儿, 吃颗糖就好啦!”
——“…下次再管你我就不姓顾!”
她刚刚进皓月的时候, 是被划分为vocal的。
顾见屿想。
透明玻璃瓶里的液体一点点下坠, 他守在病床前, 时不时调整流速,动作很小心。
顾见屿脑中想了许多, 他望着病床上那陷入昏迷的脸。
他们之间第一次隔得这么近。
她小腿上修长结实的肌肉是dancer的标配, 而那带着些沙粒质感的嗓音,还有消瘦下去的脸庞,仿佛都在提醒着他, 她经历过很残酷的训练。
她以前好像是吃点苦就要嚷嚷的人啊。
顾见屿忍不住想,这过去的六年她是怎么度过的?他忽然想起黎初手机上那条语气亲昵的短信。那是谁呢,在他缺席的六年里, 那个人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他忽地站起来, 走到外面的洗手间里, 用冷水洗了把脸。
刺骨寒凉的水滴一寸寸渗入肺腑,顾见屿感觉自己现在很不清醒。
或许自从遇到了黎初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清醒过。一向冷静克制的他,唯独在那一个人身上溃败全无。
憨仔站在门口等他,语气少见地有些为难, “老大,我们不能久待了。”他压低了声音,“外面有媒体,刚才装成病人混进来几个,都被我赶走了。”
顾见屿冷淡道,“再见到直接叫保安轰出去。”
憨仔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却忽然看见病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大…”
顾见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谁知却看见黎初的身影很慢很慢地从里面出来。
她穿着短袖,能看到她手腕上的针孔溢出了些血迹,看样子是被硬拔下来的。
顾见屿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冷下脸问,“你要去哪?要去卫生间我让护士陪你去。”
黎初摇摇头,短暂的一阵目眩之后睁开眼,“我要回基地去,这只是低血糖而已…”
“你还在输液。”顾见屿的语气很冷淡,他不由分说便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重新带回去,却被她挣开。
她的挣扎似乎刺激到了顾见屿,他眼中一冷,握住黎初的手臂强行将人拽进病房。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抵着她的肩将人牢牢按在门后的墙角。
他像是疯了,双眸染着殷红,呼吸急促,
“你是故意回来看我一遍遍失态,一遍遍绝望的?”
“黎初,你的心真狠啊。”
黎初娇弱的手腕被他捏得几乎碎裂,而她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双眸慢慢凝聚在他脸上,苍白的唇勾起一丝很浅的笑,
“老师,我只想出道而已。”
顾见屿瞳孔倏然一紧,他手上的力气慢慢丧失,箍住她手腕的力量也渐渐松弛…
双手最终垂落下去。
他将通红的眼睛挪开,从前骄傲的头颅慢慢低垂。发丝掩去了他的眼睛,不知那里面此时正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好吧。”他扯了一下唇角,“那就如你所愿。”
顾见屿打开房门,示意憨仔带她出院。
黎初顿了片刻,强迫着自己不要停留。
为了支撑年少时那份卑微的喜欢,为了能与曾经的他比肩,为了曾经被人踩在脚下变得稀碎的梦想,现在还远远不到她能停下来的时候。
*
眼看着天黑了,黎初才回到了基地,把室友们急得够呛。
金贤爱两只眼圈红红地扑上来,“欧尼,要吃饭吗,我去餐厅给你打包一份回来。”
“好。我只是低血糖,好好吃顿饭就没事了。”
金贤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