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
“这事啊,着急也没用。”男人耸耸肩,豁达里颇有几分无奈。
路过急诊大楼,迎面走来一个人。
顾希安顾自低头看路,并未察觉,倒是边上的人停了下来。
饶是相隔几步路,还是察觉到了敌意,比常规的同性相斥更离谱一些的,莫名其妙的不爽快。
来者不善啊。
曾栎回忆着,时间轴里并没有眼前这位哥的面孔,那会不会是来冲着她来的。
“认识的?”他问道。
顾希安抬眼,看清来人,不自觉愣了愣,“认识,是高中同学。”
“那还挺有缘。”
曾栎知道她不是A市本地人,高中同学能赶来这儿偶遇,总归不平凡。
陌生异性,又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厉挺很难形容当下的情绪,五味杂陈,并不舒畅。
像是被人打翻了调料罐子,漫天粉末莽撞对冲,刺得眼睛难受,酸咸腥辣,最后只留下了舌尖上的苦味。
几秒钟的静止状态,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
“这么巧,来探望朋友吗。”顾希安率先打破沉默。
男人点头,眉宇间的烦闷奇迹缓解,就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这么巧”,他竟然有些沾沾自喜。
什么出息。
管他呢,至少不再是单薄的“你好”。
厉挺想,他可真容易自我满足。
锐利的眸光在男人身上扫视了一遍,略过又看向她,最终落在她手中的那盆茉莉花球上。
走近了才看清楚,她用双手捧着,是如获至宝的姿态。
“花很漂亮。”
凛冽的声线在零上几度的空气里冻出寒意,算不上真心夸奖,但除了足够冷以外,倒也听不出旁的什么情绪。
不等她开口,他又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连在一起的两句话,半点缝隙都没有,顾希安想说句“再见”都没来得及。
奇奇怪怪的。
“他是不是误会了。”
曾栎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单手摩挲着下巴,眼里满是调侃的笑。
“误会什么?”
顾希安也是一头雾水。
对上女孩真实不矫饰的的迷惑脸,曾栎恍然明白了,心里着实为那人捏了一把汗。
任重道远啊。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他笑说着,并未点破。
14“下班时间充裕吗,或者约在周末吧,吃完饭还能看场电影。”
廖玲的声音穿过一片热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听得人下意识往后退。
单身公寓的厨房设在玄关进来的走廊上,空间不大,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的宽距。
拨开雾蒙的蒸气,翻滚的皮蛋瘦肉粥咕噜生动,顾希安搅拌着粥底以防粘锅,一时间忘了回答。
“怎么没声音了,在听吗?”
尝过咸淡后,她放下汤匙,盖上锅盖将火调至最小火,而后拿起手机。
“在听。”
“约周末吧。”廖玲追问了一遍。
“嗯。”顾希安回得轻淡,兴致并不大。
听出她话里的随意,不廖玲免多念了几句:“这回是你高中班主任牵的线,她亲自来说,应该是错不了。对方也是在阳城长大
的,知根知底……”
“徐老师?”
答案太出人意料,顾希安惊讶反问。
“是啊,见面和人好好聊,记住了。”
徐燕群是阳城一中的数学老师,也是顾希安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那两年过得并不容易,贫穷,无妄之灾,隔三差五总有人上门催债,亲友避之不及…… 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每天每天都是无休止的唉声和叹气,从焦急到绝望到麻木,最后,就连“以最高分考入京南大学”都没
什么可高兴的,反而成了负担。
高考结束后,学生时代唯一一段被允许胡乱挥霍的时光,唱K,漫画,游戏,毕业旅行,不分昼夜。
在别人尽情享受的时候,学费还没有着落的人奔波于奶茶店和商业区传单点,每周还要挤出一个下午去当家教。
忙碌,疲惫,无法喘息,用尽全力消耗着每一秒,这就是顾希安的高三暑假。
祸不单行,这句话准得令人害怕。
去银行汇款的路上遭遇抢劫,拼了命攒下的学费付诸东流,全没了。
最后一分希望被碾碎了扬进风里,伸手,什么都没抓住。
一筹莫展之际,是班主任徐燕群登门拜访,以学校的名义将助学金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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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玲的预防针打得及时。
一改先前的含糊对待,顾希安认认真真将对方的资料看了一遍。
徐辉,二十八岁,也曾就读于阳城一中,现是一家婚庆公司的销售总监。
按年纪算,应该和自己是同届,顾希安仔细回想着,名字无法对照面孔,实在没什么印象。
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小型书吧,藏匿在住宅区里的底层铺面,毗邻中央商业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身为路痴的自觉,顾希安在约定时间里预留了半小时的空余,以为会绕很久,没想到出奇的顺利。
意料中的,是她早到了。
推门而入,玄关处的迎客风铃敲出轻盈的瓷玻璃声。
前台点单处前露出一个脑袋,学生气很浓的脸蛋,笑起来,圆鼓的脸颊上凹出两个酒窝,是很甜了。
“欢迎光临,”音色同样悦耳,女孩问,“请问有预约吗。”
顾希安摇头。
“抱歉,店内座位有限,今天后面的时段已经约满了。”
环顾四周,格局布置大多让给了书柜,只有两个四人位,挨着窗边,桌椅边角整齐放着几摞书。一个灰白发色的老人手握着放
大镜逐字逐句看着手中的书,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