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而来,又为何投落在他的身上,虽无恶意,却也足以叫人为那一瞬间心惊。
话题走到最后,在其他成员分享了最近的生活和体验之后,在变得稍显热闹的气氛里,这一次的心理互助小组活动算是结束了。彼得理所当然得和年龄与经历上来说,都与他相似的格拉迪斯更能萌生出一种相似的情绪。
这无关情,无关爱,这是两个担着生命的责任,为此负罪的纯善之人的忏悔,最终在情绪上引起了一定的共鸣。
他们站起身,一同把杯子放了回去,然后默契地动手帮忙收拾这里,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散会的最后。乔感谢了他们的帮助,收获了两个新人略带羞意的摆手。
最终,还是彼得先踏出了那一步。
“嗨,你好。”他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你想要一起走走吗?比如去湖边、公园?”格拉迪斯问道。
先前在心理互助小组上的发言似乎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宣泄内心的窗口,他们约着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再一起聊一聊,把那些尚未吐露的情绪彻底清空。这期间,彼得说得更多,而格拉迪斯听得更多。
格拉迪斯在他的话语中不禁为这个人如此年轻便遭遇了这么多的失去而惊讶。这个刚上大学的年轻人,先是自小失去了父母,再是在完全成长之前的那一段最为动荡的青春期,失去了亲如父亲的叔叔,紧接着目睹了那位她女友的父亲在他面前同样为了正义而逝去。再是现在,他没能拉住坠落的女友,还失去了他的童年好友。
仿佛全世界的恶意都在注视着他,在他最为高昂的时候,最猝不及防的时刻,每当他的人生经历那一点儿的甜蜜滋味的时刻,就会有一双手狠狠地抽走了他的扶梯,看着他不断跌落。不幸总能在他最幸运的时刻降临。
彼得·帕克确实是个极为坚强的男生。格拉迪斯从此前的梅身上看到了这一家人的韧性。虽然,此刻的彼得还在茫然之中。
“那个问题,我很在意。”彼得说:“就是你最后说的那一句。”
“做英雄就一定要有牺牲吗?”
这牺牲是自己,也会是自己的亲近之人。彼得原本想着,在经历过一次失去之后,他不会再让悲剧发生了。他不正是为此而在努力的吗?
可为什么,灾祸却偏偏,一遍又一遍地在他面前降临,夺走他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甚至在想:
「为什么离开的那个人,偏偏不是我啊?」
他质问着命运,可始终找寻不到答案的影子。
“做英雄就一定要有牺牲吗?”格拉迪斯重复着,把那句话细细咀嚼。
“是的,做英雄,就势必会面临牺牲。”她像是在回答那个自己抛出的问题,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这牺牲可能是自己,也可能会落在别人的身上。”
“只是我们没做好,牺牲的是别人的准备罢了。”
“但是,这牺牲难道就不可避免吗?”她不知道自己在质问着谁。也许,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有牺牲呢?如果,我能做得更多一些……”
沉默降临,他们又陷入了沉思。
湖水波光粼粼,在太阳的余晖下格外绚烂多彩。他们从长椅上起身,默契地道别。
倒是走之前,彼得叫住了她:“下一次的活动,你还会来吗?”
“我会来的。”格拉迪斯肯定道,“直到我找到了答案。”
格拉迪斯回家的路上慢慢平复了心绪,放任那些因为她刻意为之而消散的窗口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的思绪立刻由一根线铺设蔓延开来,结成了一张网,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分割保存,重新回味。
属于彼得的那一部分被独立了出来,信息出乎意料地多。
那些收集到的基本身体数据在【真实之眼】的作用下,比最精密的身体测量仪都要来得准确,而引起她关注的则是那些远超常人的数据。
他的一举一动在反复的观察里形成了独特的行动轨迹,便暴露出了他不同常人的地方。
彼得的直觉非常敏锐,注意到了格拉迪斯身上属于“贝儿”那一部分的被动的客观的观察;他的动作与常人无异,但肌肉行动的细微节奏却呈现出他整个人紧绷的状态,好比芭蕾舞演员用他们那绝佳的肌肉力量跳跃出最轻盈的舞步;他的视力也十分出色,眨眼的频率,放大缩小的瞳孔与在同一环境下的其他成员都不一致……
这些细节上的破绽共同组合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为彼得·帕克量身定制出一张属于超能力者的图表。
格拉迪斯并未刻意去观察他,但这些信息和数据就像摊在她面前的一本书一样,一眼过去,全都暴露无遗,是有心无意间便可提取的。
「需要关注吗?」“贝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他应该不需要我去关注。彼得是个好人。一个正直的,善良的,也是不幸的人。」格拉迪斯企图回避。
如果她未来希望能和彼得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