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凑张整的,零零散散的,我没那个时间数。”

    老板眼里的鄙夷嫌弃被蓬泥静静的看在眼里。

    她踮着脚把那些零钱一个个的拿回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用纸张糊的方块钱包里。

    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走了回去。

    胆怯的望着老板那张严厉的脸,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的问了一句“那你店里的连贯专辑还有很多吗?我凑够了钱会再来买的,那时候还有吧?”

    老板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语气还是那样的不耐烦,“真触霉头,专辑放我店里卖不出去是好事吗?等你有钱了再说,赶紧走!”

    就像是看见平时父亲脸上的不耐烦的神色似得,怕在多问一句就会被打。于是抬眼胆怯的看了一眼老板,不敢在说话了。

    转身走的时候,蓬泥还听见老板小声的念了一句“没钱还追什么星。”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笔直的插进了自己的心。

    回去的路上,蓬泥好几次抬手揉向湿润的眼睛,可是流在多眼泪,也缓解不了自己心里的难过。

    堆积成山的难过,排泄不出去,堵了好多年。

    48

    父亲应该是在外面工作又受了什么气,于是吃完饭的时候,又没缘由的骂了蓬泥一顿。

    蓬泥也不敢说话,贴墙站着听着骂。时不时的抬眼偷偷瞄一眼父亲,怕他又抡起凳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过来殴打自己。

    本来父亲只是想要骂她两句解解气而已,可结果越骂越生气,于是吃了一口马铃薯丝后,吼了一句“这菜怎么做的这么咸!”。然后就站起来四处找东西,直到他伸手从立柜头上拿了鸡毛毯子。

    如果此刻有一台摄像机的话,那么只要把镜头推向蓬泥的脸,那一刻你会看见无论演技在精湛的明星,也演不出来的那些极其真实的情感。

    胆怯。害怕。恐惧。痛苦。憎恨。怨恨。以及那种想逃又不敢逃的绝望。

    夏天的衣服本来穿的就薄,每一下抽下去,都是火辣辣的疼。

    不敢喊疼,也不敢哭出声,眼泪在忍耐中一滴滴流出来。

    拼了命的往墙角里缩。

    在缩墙角的时候,口袋的那个纸糊的钱包不小心掉了出来。

    硬币纷纷漏了出来,滚向粗糙的水泥地面。

    “你哪里来的钱?”父亲捡起那些一毛五毛一块的硬币,抬头望着蓬泥的目光有如火炬,“你开始偷我钱了是不是?我就说我钱好端端的少了,你偷我钱是吧,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偷我钱?”

    举起鸡毛毯子,又抽“我让你偷,我让你偷!”

    “我没偷钱,我没偷”也不敢大声解释,怕父亲生气,只能小声的哼唧着“这是我省下来的午饭钱,我没有偷钱,我真的没有偷钱。”

    父亲用鸡毛掸子指着蓬泥的脸,气急败坏起来。

    “我给你钱让你吃午饭,你省钱干嘛?你省着不吃干嘛?”

    “你是不是故意想把自己搞的营养不良,搞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虐待你是不是?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想要诋毁我!”

    “好啊,你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我我我,我打死你,我让你不学好!不学好!跟你妈一样不学个好!下贱!你就是个下贱胚子!”

    49

    身上的疼和心里的痛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部暗黑而悲伤的无声悲剧。

    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下。

    也不知道被骂了多少句。

    终于疼痛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墙壁上的时钟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父亲已经进去屋里睡了,电风扇呼呼的风声中夹杂着打呼声,应该睡的很沉了。

    蓬泥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墙角站起来。两只胳膊上全是一条条的紫红色抽痕,稍稍动一下,都会疼的倒吸气。

    肚子饿的咕咕叫。望着桌上的剩菜剩饭,蓬泥朝着父亲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盯着剩菜剩饭看了一会儿。

    最终也没敢去吃饭。忍受身上的疼,把菜饭收起来,然后放轻动作把父亲的碗筷洗干净。

    自己的房间里闷热的要死,也没有电风扇。于是只好拉开门出去透透气。

    晚间的巷弄无比的静谧,月色铺盖出庞大的银色世界。可以听见自由悦耳的蛙鸣。

    蓬泥望着明亮的月亮想,如果此刻连贯也在那个灯火透明的城市里,抬头望一下月光该多好啊,也算是在同一时间,做同一件事情了。

    在门口坐了会儿,降了一身的暑气,她回到房间里,开始温习课本。

    翻了几页书,回头望着今天收集的那个雪糕袋子,虽然挨了打,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存的钱被父亲没收了。

    三十五元钱。应该要存不少时间吧。

    但也没有感到气馁和悲伤。

    因为朝着光奔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