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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戳穿她,耐心地把纸放进她握成拳的掌心。
王结香垂眸。
纸巾洁白,柔软。
这一幕特别熟悉。
关于她和殷显谈的那一段,王结香曾表示,是场重大失误。
可当年确实是她主动追的殷显。
她清晰记得最初对他心动的那天,他买给她的一小包纸巾。
他这个人,不热心肠,不会安慰人;即便帮了人家很大忙,也不会表露出乐意帮忙的样子。
可她老早就知道,殷显是内心比外表善良的,充分的好人。
攥着纸,王结香闭紧眼睛。
脑袋一歪,她倚上车窗。
回家。
她心里轻声念:回家。
*
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火车到达经停站,王结香被上车的人吵醒。
天亮了。
火车带着他们来到新的一天。
她望向天边,厚厚的云朵盛满阳光。
慢慢地,那光越来越亮,溢出云的边缘倾泻而下;穿破晨雾,来到车厢。
她回身一看。
满车厢,全是橙黄黄亮晶晶的光。
殷显靠着椅背,在光线中熟睡。
他有薄的漂亮的嘴唇,头发短短的,脸很年轻。
王结香盯着他看,有种穿越时光的错觉。
这时候他们还没相遇,得等上两年。
再两年,他们会相识,住漏雨的出租屋,吃不新鲜的螃蟹。她会帮他织一件太小的毛衣,他会帮她榨胡萝卜汁。他们会吵架,吵很多次架。
她处在一切的一切发生之前,捧着脸,盯着他。
她的前男友,殷显。
她未来的男友,殷……
“啪。”
王结香的头被突然窜出的手拍了一下。
殷显懒洋洋地睁开半只眼。
“看什么看?小朋友。”
她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地怒视他。
“瞪我,也是小朋友。”
他伸手摸她头,恶劣地把她头发弄乱。
“谁是小朋友!有眼不识泰山。”王结香心想:你才22岁,我实际岁数比你大。
他故作惊奇:“不错啊,看不出还会成语。”
她昂着下巴,语气不屑:“成语算什么,我还会背古诗。”
“哪首啊?”
王结香自信道:“夜雨寄北。”
她从前教过他,那时的他别提多崇拜她了。
殷显不可置信鼓起掌:“赶快背一个我听听。”
她总算听出他的揶揄。生气地跳起来,两手作菜刀状去砍他。
殷显一手便把她两把菜刀都制住了。
“你应该让我的,我是小朋友。”王结香挣扎,不要脸地说瞎话。
他松了手。
她立刻使劲打他。
“……呼呼。”王结香吹着自己的手,殷显啥事没有,她的手打他打痛了。
坐在座位上,她越想越不服。
不扳回一城的话,王结香实在难咽下这口气。
“你和何善是不是分手了?有没有想象未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得意地抖着腿,她用余光瞥他。
殷显说:“没想过。”
王结香乐呵呵地告知他:“非常可能是我这样的哦。”
“那种可能是不会有的,”他加重咬字:“小朋友。”
扳回一城失败。
王结香更气了。
殷显抬腕看了看表,火车不久要到站。
“你呢,你的未来考虑好了吗?到家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自己的十六岁,这时候的她……
“到家帮忙带弟弟,帮忙干农活,过几年去城里打工。我不去家里人也会逼我去,或者要我嫁人。”
*
下火车,转了两辆巴士,三趟公车。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连绵不绝的绿色山脉。公车的终点站是一栋二层的白色砖房,它孤零零的立在那儿,像一颗被遗落在群山深处的珍珠。
王结香兴奋地介绍砖房:“这个是我学校。”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民宅:“你家呢?”
她为他指了个方向:“在那边,我家要走山路,天气好的话走三小时就到了。”
殷显诧异:“你每天上学要走这么远?”
“对啊,不过有学上我已经很开心啦,”王结香怀念地看着小小的校舍:“我弟弟出生后,我就不怎么念书了。”
她的话令他沉思了许久。
“能进学校看看吗?”殷显忽然出声。
王结香摇头:“你看门是关着的,老师没在,可能他生病了。”
他皱紧眉头:“老师生病就全校关门?”
“对啊,天气不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