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生物”眼中也是毫无意义的呢?
既然如此,那就突破自我,放肆点。
她听见自己的内心在对她说。
长期生活在李素君的高压下,让云蓁在她面前突破自我真的很难,可是谁又能像她一样反复地活在同一天呢?管他呢,去他妈的。
云蓁的一生都在亲历亲闻李素君的心跳坚定又无疑地向她叫嚣: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就像是空气,是日月星辰,是山川湖海,它们是客观存在的真理,她无法想象能够拥有不被李素君操控的人生。如果说以前还有一个考上遥远的大学远远离开的愿望的话,如今这个愿望就是泡影了。她将永远被栓在这个房间里,和李素君栓在一起。
“我不去上学了。”云蓁对着厨房里背对着她的李素君说。
李素君回过身:“你说什么?”她看起来有点迷茫,还有点啼笑皆非,大概不太清楚从来都“好的,嗯,行,可以”的云蓁会有勇气发表这样一个宣言。
“我不去上学了,跟你说一声。”云蓁穿上鞋,没穿校服,只背了书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钱包,钱包里面是她的身份证,以及一张存着她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零花钱的银行卡。
李素君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云蓁穿好鞋,打开门,下一步就要走出去。她奔上前来,抓住云蓁的手,死死扯住她:“你反了天了?”
云蓁表情很漠然,她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说:“你没听懂吗?你不用管我去哪了,反正就一天,你上你的班,不用报警,你愿意的话就给邓老师打电话帮我请个假,不请也无所谓。”
李素君发疯般地又扯住她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不去上学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她试图去推搡云蓁,云蓁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成长带给她的不仅是阵痛,还有比李素君高了一截的头顶,以及轻松就能推开她的力气。
她们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隔着门对视。李素君被她推搡得摇摇欲坠,扶住玄关保持平衡,她看到她的女儿,以一种极度轻蔑的、怜悯的语气对她说:“你真可悲。”
她被这股几乎具有实质重量的目光狠狠打在了脸上,她睁目结舌,看着云蓁走进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云蓁的眼神很平静,但又燃烧起熊熊烈火,那种情绪她并不陌生,那也是掌握支配了李素君一生的,她必须依附于其生存的情绪:愤怒。
还是碎石路,还是流浪狗,云蓁踟蹰半天,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火腿肠,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特意带来给它吃。它是初次见证她重复播放的秘密盟友,云蓁兀自单方面地和它亲近起来,可是流浪狗很警惕,嗅了嗅,并不去吃,云蓁蹲下来,对它说:“没有毒,放心吧,我想下毒也先毒死李素君,还轮不到你。”
黄狗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低头吃了起来,云蓁自言自语地:“叫你小黄吧,虽然明天你就忘了我了。”
云蓁坐公交来到城市的另一边,老城区,日新月异的崭新建筑们将破败的老房子夹在中间,它们看起来又瑟缩又可怜。
早市散去,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推着掉了一个轮的购物车缓慢地穿过马路,里面装满了他采购的战利品。云蓁背着书包,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走进一道窄窄的巷子,她跟着他走进去,老人的身影隐没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小区外围是一个由一楼住户改造的旅馆,挂着一个被晒褪了色的绿色牌子,上面写着吉祥旅馆四个字,另一个牌子上写着“推拿针灸”,门口挤挤挨挨挂了好些铜牌匾,云蓁凑上前去,看到其中一个上面写着“国家一级推拿针灸师”。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一掀帘子走出来,目光把云蓁从头到脚刮了一遍,笑眯眯地说:“小妹妹,来针灸哦?一次就见效,要不要来试试?”
云蓁笑了:“你说见效就见效?你算老几?”
男人眉毛一竖,登时就高声叫起来:“你这个小妹妹,大白天的拿我寻开心哦!你都没试试咋个知道不见效的嘛!”
云蓁转身就走,走出老远了还听到男人在招呼她。
她随意进了一家附近的电影院,星期三的上午,基本没有人,她买了一张五分钟以后就要播放的电影票,检票员打着哈欠撕了票根,嘴角一努,说:“三号厅,直走左拐。”
检票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云蓁突然想起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云廷山带她和李素君来看电影,有个年轻漂亮的检票员,穿着棕色的制服套裙,身材窈窕,头发梳得光光的挽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还记得云廷山牵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