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看向李宝禄。
李宝禄看了眼外头:“宗人府派了马车来接您,那人就等在马车里,殿下出去就能见到了。”
宁王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对李宝禄低声道:“公公以后,便莫要再称殿下了。”说完便有些匆忙地往外走。
李宝禄目送着宁王的背影,喃喃自语:“您在老奴心里,永远都是宁王殿下。”
宁王掀开车帘,就见褚从云捧着一本棋谱在看,见他上来,侧身让了让,等宁王坐下来才把手里的书递过去,指着书上一处说道:“我总觉得这一步走得不好,若是下一手黑子在这里做眼,那很可能会一举扭转全局。”
宁王不看书,只看褚从云。
褚从云举着书,见他久久不接,这才讪讪地把手收回来:“看来殿下不是这么想的,那我再研究研究。”
“为何要来?”
褚从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宁王不是问他为何要来接他,而是问他为何要跟着去池园。“怎么,殿下如今得了自由身便不愿意再养着我这个闲人了?”
宁王皱了皱眉:“自然不是。”
褚从云这才正色回道:“当年从云在师门备受欺凌,是殿下出手救我脱离苦海。这么多年从云的学识眼界,都是殿下教出来的。殿下对从云有恩,从云怎能在此时背弃殿下?”
宁王看着他认真的脸,苦笑了一下:“我难道是去享福的不成?我救你,教你,本就不是为了要你报答,不过是看得出你有这个脑子又肯吃苦,这才不忍心你就此埋没了。我既然给你起名从云,便是希望你能如那天上的云朵一样,自由自在地遨游天地间,你又何必跟着我去受苦?”
褚从云摇摇头:“殿下错了,天上的云从来不是自由自在,风往哪儿吹它就往哪儿跑,殿下便是从云的那阵风,便是天涯海角,从云也誓死相随。”
宁王低下头不说话,马车安安静静驶向池园。
那边安安静静,这边杨家却是鸡飞狗跳。
昨夜禁军不只是围了杨晧的小院子,还围了杨家老宅。杨家上下百十口人,乱哄哄一片,鸡飞狗跳,闹着要分家。杨晧便是在此时回来的。
杨二伯立于高堂上,看着杨晧跪在堂下,听着杨老爷鬼喊鬼叫地骂他是个不孝子,丧门星,那十八房小妾跟着在一边哭天抢地。杨二伯听得头疼,厉声喝道:“都住口!”
他走到杨晧面前:“耀明,不是做伯伯的不讲情面,只是如今你们实在不合适再留在京里。”
杨晧二话没说磕了个头,身上还是昨日那一身,杨二伯被熏得后退两步。
“二伯放心,耀明此来便是为了向您请辞的。”他看了杨老爷,也就是他亲爹一眼,又转回来对杨二伯道:“若是我爹不想走,就让他留在这儿吧,我只带母亲回去就好。”
杨二伯哽了一下,其实他最想甩掉的烫手山芋是这个亲弟弟,只是看来这个弟弟人憎狗嫌的,怕是要粘着自己一辈子了。杨二伯叹了口气,违心地夸他:“难得你是个孝顺的,知道你爹不舍得离开京城。我今日就给本家去信,让他们给你们收拾屋子。你们在本家另有一套宅院,也足够你们一家子住了。”
杨晧点点头,站起身:“那侄儿就先回去与内子收拾收拾,等初八就来接母亲。”
“嗯。”杨二伯没再说什么,目送着杨晧的背影,唉,挺好一个孩子,可惜了。
杨晧到家,一进门阿玉就红着眼睛扑上来,李氏连忙拉住她:“别慌,阿爹这不是好好儿回来了吗?等阿爹洗漱好了再抱你。”小丫头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杨晧看得心疼,但也知道自己身上晦气,仔仔细细洗了出来,又喝了碗去邪气的中药。杨晧苦着一张脸终于把娇娇女儿抱进怀里。
“阿爹,昨晚家门口围了好多兵。”阿玉一张嘴就又哭起来,“阿爹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害怕。”
李氏也跟着抹眼泪,李雷听说杨晧回家了,这时候也上门来。
杨晧见一家子都围着他,脸色淡了几分,先哄好了阿玉,这才开口:“官场上起起伏伏,本就是常事,我如今不过而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李雷皱着眉头:“我看这一次你就是被那个宁王连累,若是昨日你不去城门口,或许也不会有这事了。”
杨晧抱着阿玉,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因为被牵连吗?他在心里摇摇头,从去年李火带着那个惊天消息回来,他就已经成了人家的眼中钉。如今好不容易能动宁王,怎么会不连着他这根肉中刺一起拔了呢?
“算了,不过是丢了官,所幸一家人性命无忧。以后阿爹就带着阿玉寄情山水,吟诗作画,阿玉喜不喜欢?”杨晧点了点阿玉的鼻子,笑得一脸放松又宠溺。
从此天下兴亡与他无关,再大的冤假错案也轮不着他插手,何乐而不为?
这个年过得,几家欢喜几家愁。
镇西侯从醉忘楼的雅间走出来,上马回府,一路走,嘴角便渐渐翘了起来。
等到了家,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