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几日,陈景邑稍给我郝计的信。
薄薄一张纸,寥寥几句话。
“安心修养,切忌胡思乱想。”
我将养了一个多月,勉强能下地。
一日我昏昏沉沉醒来,没有人在,我踉踉跄跄下了床,扶着墙往窗子走。
窗门紧闭,我醒来便没见过天日。
想着,我打开窗子,呼啸的寒风卷袭着飞雪扑了满脸,我浑身一僵,脑子轰得炸开。
自我醒来,每日只在床上修养。
但房中微热如初夏,我一直以为,尚在五月间。
竟是腊月凛冬时节。
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错觉。
我想关上窗户,才惊觉整个人都冻僵了,全身关节硬梆梆竟不能动
弹。
我抖个不住,有冻的有气的。
我就知道,陈立合那个老狗哔,怎么会叫我好过。
在我差点被冻死的前一刻,陈景邑来了,惊得他三魂七魄都错位了一般。
陈景邑把我裹在厚被里抱着取暖,我整个人愣愣地,我隐隐感到,有什么事情我是不知道的。
太医很快赶来,也吓得没了半条命。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当日,我被陈立合那个老狗哔喂了毒。
郝计赶到时,我已经僵挺挺,是个死人了。
可是,那毒药,又不是真正的毒药。
乃是假死药。
乃是当年徐后主为金蝉脱壳,寻世外高人炼制的假死药。
假死药能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假死。
靠得是其中一种毒草能麻痹人五感的,寒性又及其强烈,使人血液凝结。
毒性发作后,便如同死去。
然而药中还有消除毒性的解药,随着毒性消退,人便会随之苏醒。
凡事都得付出代价。
假死药,也是一种毒药。
之前的毒性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便后来能够苏醒,身体也已经大大亏损。
身体里积累的寒毒,使得人不能受寒。苏醒后,须定居南方暖地,不然也只会是早亡的下场。
“娘娘日后……怕是只能居住在暖宫之中,不可受冷啊娘娘……”
只能居住在暖宫之中……
不可受冷……
我……
一辈子都不能出暖宫了……
我呆滞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哭。
陈景邑抚弄我的头发,又亲亲我,低低地叹息:“郝独,你就当,这是报应罢……”
哈哈……报应……
好一个报应!
我恍然间想起那年炎夏,亭台水榭,脚步匆匆,我还没见过陈景邑……
要是那天,他没来郝府,或许……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一梦浮生未觉,三冬短晷堪惊。
人世事,几完缺?
作者有话要说: 一梦浮生未觉,三冬短晷堪惊。
——张抡《西江月.一梦浮生未觉》
人世事,几完缺?
——吴伟业《贺新郎》
第10章 番外一
陈景邑在京郊的温泉山上建了一座暖宫,我独居其间。
来年的三月,一日陈景邑出宫看我,他看起来很疲惫,侧躺在卧榻,捂着心口。
我眉头一蹙,感觉陈景邑心口疼的毛病越来越频繁了。
“你瞧了太医没?”
陈景邑翻个身,平躺着,长舒一口气:“看了,太医说是你下手太狠的缘故。”
我冷笑:“你活该。”
陈景邑但笑不语。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笑我——你不也是活该。
陈景邑突然说:“郝独,朕把长子给你扶养,你意下如何?”
我盯他:“你有孩子了?”
陈景邑坐起身,走到我跟前:“朕立他做太子。”
他轻轻拥我在怀里,摩挲我头顶,一边撸我,一边怅然道:“你来教养他,不要叫他,步了太子后尘……”
对,好好教他,不要将来被哪个狗比兄弟算计,死不瞑目。
陈景邑临走时,嘱我:“近日雨雪连绵,万不可到外面去。”
我点头如捣蒜。
陈景邑又道:“若还像上次阳奉阴违……”
我连连摆手:“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年节我实在熬不住,早晚憋在这宫里,憋得要疯。我偷偷出去转了转,差点死在宫外。抬回来病得厉害,又差点死在宫内。
陈景邑蓦地转身就走,隔着门,他沉声道:“明日我让郝计上山来。”
“你……”他欲言又止。
我看着陈景邑衬在门上的影子,等他下文,他却毫不停留,走得干净利落。
影子转瞬消逝不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