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欣赏感情用事的男人。
当她最终突围而去,他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仍获得了期待的结果。
一入山林,萼华如归巢倦鸟,心一下子安定了。她自幼好渔猎,漪阳城外的山林水泽,她最熟悉不过,错综复杂的猎道,都是她亲自领人开拓的。
萼华稍稍勒缰,令坐骑缓行休息。
林中昏暗,夜风袭袭。
脸上腥黏湿腻的血,渐渐结成紧巴巴的干壳,面具一样。骨肉的疼痛也有了焦点,两腿都中了箭,背上大概也有一支。
岔道上每响起马蹄声,心都是一惊,但那蹄音的韵律熟悉,是她养的马发出的。不久,骑手现身,果然是相从的死士。
月亮升到头顶时,共有七人与她汇合,多是她平日豢养的猎夫。
在林深处的猎人屋,他们小休,进食水,处理伤口,秣马厉兵。随即又启程,前往西南的甘州。
甘州也是妃陵山外依附王氏的城池,处境与漪阳相似。若能说服甘州刺史崔桢与她同往鄂州求援,胜算又多一分。
漪阳被围,崔桢自不会不知,然他兵力有限,无法施援,只日日关注着进展。
当冯萼华一身腥紫出现在他跟前时,崔桢颇有些抱歉,“英英,你留下来养伤吧。”
萼华逡他一眼,“不急,这些伤还有用。”
“万一加重——”
萼华一笑,“我的运道没那么差。”又道:“阿桢,陪我去鄂州。”
崔桢见她摇摇的,体力似有不支,答应着,“好,你先歇歇。”舒臂抱起她,往客室去。
他们同为王氏外甥,是两姨表兄妹,不甚避讳。
萼华体纤而烫。
崔桢心疼,“英英,你在高烧。”
背上箭头仍嵌在肤内,萼华只得趴伏在软榻上,舒服地叹口气,“少罗嗦。你在鄂州不是有一班林下朋友?联络下,替我造声势。”
崔桢望着心硬如铁,从不娇气的表妹,唯有应好。
难祛心中刺
萼华抵鄂州前,林下朋友显彰冯媛勇烈的诗篇已家传户颂,纸为之贵。入城时,萼华所着,仍是腥紫的血衣。
钱氏家长在朝为宰辅,此时的鄂州牧,为其长子钱琨。
钱琨不过二十余,身量极高,矫矫若松,曜曜如玉,过分俊美,一笑春阳滟滟。殷勤扶萼华下马,“怎么才来?”
萼华注视着他捉臂之手,目光里透出霜气,“我起先不知,我不来,你会一直坐等下去。”
钱琨有些赧颜,“我请示过父亲,不出兵是他的意思。来年或有几场硬战,过早消耗军力是不智的。”
萼华笑,“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钱琨引她入室,一路道:“何为言此!你总归保住了性命。”命人去取医具,又摒退仆从,亲为她解衣,露出窈窕雪背,与其上狰狞的箭伤。
萼华本是面朝下伏在榻上,听见他倒吸气,回首一笑,“腿上箭头已启出,这一枚是特为留给你的。”
钱琨瞬目,“我下不去手。”
萼华一副“我信你?”的怀疑表情。
“真的,”他说,“我后悔极了,当时也不愉快。年少无知犯下的错误,无可追补了么?”
萼华道:“我心中有刺,不拔不快。”
他犹疑,“出兵的话——”
“我和你有一子,他也在漪阳城中。”
他的瞳孔震动,失声道:“我和你的孩儿!你怎知不是萧酾的?”
萼华沉静道:“当初是你先,他进来后,看到你的东西,觉得肮脏,便没有行事。”
蛇灯烛幽隐
萼华蜷伏在竹簟上,汲取其凉意,像一尾身受炙烤的虾,血液沸腾,通体明红。
一片寒殷殷的云,飘过来,慑下冷肃的光。
她启目,是钱琨移过了一尊蛇形青杆素纱灯,不禁道:“青荧。”
有段时间,她迷上制灯,从雕杆到叠纱,无不亲力亲为。分送亲友的灯有两式:绿杆的名青荧,乌杆的名澄冰。
手制的玩艺儿,数目自然有限。钱琨在受赠之列,本不该害她。
钱琨见她倦睫微扬,眸色沉寂,坚毅面容,依稀与当年重合。
“怕不怕?”
三年前的他,压抑着兴奋,拨弄她的乳尖,低首摩鬓,直问到唇边,“弈棋了得,击剑了得,六艺无不力压男子的冯娘,今日可知我们的厉害了?”
她转头,躲开他的鼻峰,但手足就缚,身不由己,被迫忍耐他的触碰与干犯。心怦怦狂跳,震得耳嗡嗡,头昏昏。
“你若怕了,告声饶,或许我们会放过你,不然——”他用力握住那纤巧的乳。
她无声地蹙眉。
萧酾快意地接过话茬,“——被两个男人奸,奸出身孕,都不知孩儿父亲为谁。”
她倔强地沉默,神色无悲无惧。
“你看她,要死了还这么轻狂。”萧酾开始解衣,裸露胸腹垒垒肌块。男人的气息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