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予江山刀 > 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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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绣是被一阵恶心感给弄醒的,他的胃袋在翻滚,好像下一刻中午吃的白面馒头花生米就要喷薄而出。

    他睁眼,满目都是染上黛青的天空。远处是片橙色的海洋,宛若日光凝成的浪花四处翻涌。

    他不是被黄老头拖到厨房切牛肉了么,怎么到了马背上。还没问黄老头今天的牛肉早就卖光了,哪来多的给他去招待漂亮姑娘。

    可是,黄老头人呢?

    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江绣就开始浑身发颤。漠北的夜冷的刺骨,太阳刚落下坡,气候就像入了中原的冬。

    “你睡的挺久。”从他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

    李三把他扶起来,让少年从横挂在马背变成正坐的姿势。

    “先抓紧时间赶路,等天黑完了就不能走了。”

    江绣被青年牢牢捆缚在后背,眼睛里还看的是远处的橙色海洋。

    “那是火光?”

    “那个啊。”李三头也没回,云淡风轻:“大火把风哭岭烧的一干二净,以后要走这条路的人只能快马到凉州城才能睡上床咯。”

    “烧了?”少年有点懵。

    为旅客们提供了快二十年庇护的小城郭,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都被那片焰流卷成了灰。江绣心里有块地方扯得紧,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青年说的轻巧,可少年并不明白其中含义。只觉得骨头都被风刃刮着,冷的刺疼,便把头埋进年青人背后,再度昏昏睡去。

    李三骑马的技术并不好,哪个马帮肯收这样的家伙当马匪?但江绣睡的不错,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不曾见过的飞檐玉栋,朱栏绣楼。不过他曾千百次梦见这般的锦绣高台,好像那里才是他故乡似的。

    “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天下之大,一屋永远装不下。”

    有妇人贴在他耳边呢喃,他睁大眼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总是一团模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失重感,江绣浑身一抽惊醒过来,看见脚边跳动的篝火。

    沙地的夜晚不能赶路,李三靠着块大石头,边啃着饼边望天。

    不知道哪里又叫人生情,青年猛地一拍大腿,豪爽道:“边塞的天就是不同,试问人一辈子能看几回这样的星河?”

    江绣瞥了一眼:“有什么稀奇。”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漠北人,觉得稀奇也正常。”

    李三好奇,问:“我不是说我是马匪么,怎么不是漠北人?”

    江绣诚恳道:“我不傻。”

    青年不说话了。

    没给李三喘气的时间,江绣又马上问:“黄老头呢?”

    李三把嘴里的饼咽下去,笑道:“老头子跟着美娘子去中原了,现在没人管你,开不开心?”

    “不太开心。”江绣回答道:“我就是要闯江湖,也要等他老死了再去。”

    想了想黄老头的英勇身姿,李三说:“那你估计够的熬。”

    江绣偏头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说。”

    “黄老头就是那北刀。”

    李三放下饼,为少年鼓掌:“人才啊。”

    “真的?我瞎猜的。”江绣仰天叹息:“这老头太不够意思。”

    李三点头:“堂堂北刀,不让孙子学武就算了,还整天让他干活。”

    “不是指这个。”江绣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馕饼咬了口,吃出了他昨晚手抖撒多半罐胡椒面的熟悉味道,正色说:“我是说太没意思了。”

    “几年后我在江湖扬名,大家都会知道我是北刀的孙子,也都会以为我得了北刀的庇荫,那我闯出来的响亮名头就要少三分精彩。可他对我屁都没放一个。”

    李三被逗笑了:“还是放了的,这不就委托我把你带到中原去找个门派拜师学艺么。”

    “什么门派。”江绣问:“西陵厨师学堂,还是碧江瓦工会?”

    “学武的!”

    江绣换了个话题:“还有个问题我没问。”

    “请讲。”

    “谁烧的,为什么烧的。”

    他没说是什么东西,青年却理解了。

    “全是在镇上住了十多年的家伙。”李三嘲讽道:“那些人看来,风哭岭就是囚住他们的牢笼。谁想让自己在牢笼里生活的痕迹留下去?火一烧风一吹沙一盖就什么也没了,方便。”

    李三把黄老头身上的那些事给江绣简单讲了遍。

    听完后江绣有些惆怅。他一直觉得隔壁家的老奶奶人挺好,街口的那家锅盔巨好吃,烤串也不错。风哭岭虽然小,可有许多他喜欢的东西。

    原来在他们眼里,大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是笼啊。

    “你真觉得这些星没什么稀奇?”李三觉得气氛不太轻松,又把话题引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其实我有个挺不得了的老师。他说观星象可知天下,通古今,我还记得他说二十八宿司二十八类命之类的……”

    “他跟你放屁。”江绣说话不太客气。

    “我也觉得,事在人为。”李三格外认真说:“但学一些卜道可以挣钱,我们江湖人行走在外都要学点糊口的本事。我老师当初就是怕我闯江湖饿死在外面,押着我观星算术,你想不想看看。”

    “要不要我在旁边跳大神?”

    李三摇头,说:“你把衣服脱了在沙地上滚三圈,边滚边将《易经》全文背诵一遍。”

    江绣作势要解开腰带,半路停住:“我没看过易经”

    李三没管他,从行囊里掏出本册子,照着念起了‘四野星宿,照吾行路’之类的话来,中间闪了两次舌头。等把这串术语念完了,他将双手合拢,摇晃手心间铜板。

    三枚小钱抛上天空,再笔直落下。

    二人把头凑上去,眼见这三枚铜钱陷在沙地里,站的顶天立地。

    江绣求解:“李哥,这是什么卦象?”

    李三心说我要知道就怪了,但实在不是他学艺不精,就是他那自称能算天地的师父这辈子估计也没碰到这鬼场面。他把铜钱捡起来,讪道:“可能是我扔的角度不对,重来重来。”

    铜钱再度落下,这三兄弟就像约好了一样,身子个顶个的挺。

    江绣同情的看着李三,眼神就像在说‘你这么多年闯江湖一定很辛苦吧’。他无声拍拍青年的肩:“除了算卦,还有什么本事能挣钱?”

    被十二岁的少年安慰李三一点都不觉得快乐,他抬头看看天,得出个结论:“此地风水欠佳,星象不稳,时刻太晚,不宜算卦。我看不如早点歇息,明日赶到凉州城,哥哥请你好生吃一顿。”

    江绣对青年画的美好大饼将信将疑,啃掉手里的馕饼,盖上毯子靠在岩石边,看天上的星星。

    李三似乎觉得太过丢脸,就着篝火看他那本卜算册子,嘴里念念有词,隔两句就绕舌头,叫人对大燕基础文化教育水平产生怀疑。江绣听了半天,决定杜绝靠算卦挣钱的想法。

    “对了。”少年突然出声解救青年于吃螺钉地狱:“你行走江湖,武功厉害吗。”

    李三合上书骄傲挺胸脯:“从二品。”

    “啧。”

    “你这什么意思?”

    江绣回答:“不如黄老头。”

    青年气得,又不好反驳,他确实比不上北刀,可这能比吗?

    “也不如那位女大侠。”

    这当然也不能比。

    再看去,江绣已经合上眼,不再听他说话了。李三愤怒的把自己的毯子也堆在少年身上,希望能给他捂出痱子。

    翌日,算不得天朗气清。江绣还是像昨天那样被李三捆在马后座,美名曰预防小孩多动落马。

    江绣对自己被粗暴捆绑没什么怨言,他只觉得李三的骑乘技术真叫人难过得流泪。

    “再颠我要吐了。”

    “你忍一忍嘛,等进了凉州,我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吃烤全羊。”

    “呵呵。”江绣靠到青年背上,不说话。

    无言中,快马行进不知道多久。

    江绣突然开口:“我再次问一个问题。”

    “说。”

    “我们如果是往凉州城的方向走,土地应该比风哭岭湿润很多。”

    李三没说话。

    “但是这里好像比风哭岭还热,地上的沙也越来越厚,载我们的马兄好像快捱不住了。”

    “我们真的是往凉州吗?”

    李三郎,一个二十岁的大好青年,被年仅十二的小兄弟发出了灵魂质问。

    他语气飘忽道:“要不然,返回去?”

    江绣直直往后看。

    不看不要紧,他这一回头,平地突生飓风,把李三江绣连人带马卷起。

    江绣以最后清醒的意志发誓,他以后跟所有算命的势不两立。

    短短两天内,少年不省人事的次数创了人生新高。

    再度唤醒他的是扑面凉意。

    他睁开眼时满目绿荫,有风吹过他脸上未干的水渍,清凉的很。李三比他先醒,正坐在旁边抱头思考人生。

    江绣朝四周打量一圈,发现在这里的不止他们二人。地上还躺着一个身穿奇怪胡服的年轻女人和一身北昭服饰的男人,同时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在看着他们

    “这是哪里?”江绣戳了戳思考人生的李三,没得到回答。

    从绿荫后走出个胡人女孩,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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