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点烟 > 分卷阅读3
    何况是亲兄妹。

    谭鸣是她亲哥,什么程度呢?一个妈肚子里生出的崽,早在她遇见谭鸣之前就住过他住的子宫。眉眼相似,基因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谭鸣是名牌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她没有,她替谭鸣吃了七年的牢饭。

    转眼,谭鸣也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谭溪看了一眼门口的女士鞋,转头走向餐厅。

    保温箱里果真有饭,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小菜,还有醋溜西葫芦……都是她爱吃的家常菜,谭溪挺意外地挑眉。

    智齿发炎,她胃口也不是很好,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

    吃过饭,谭溪闲来无事在屋里散步。这套别墅是她爸留下来的,小时候父母不常在家,就她和谭鸣两个人住,后来谭鸣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脑袋上缝了四针,她妈意识到家里没人不行,就请来了何姨。

    她原本不在谭家的别墅里住了,出狱后也没来过,这次回来是因为分家产的事情。她奶奶上周去世,谭家的后代就剩他们两个,合同一签就完事了。

    谭鸣也是为了这事来的,不过谭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他也常来,一个月一次的频率。昨天谭溪刚到家的时候听何姨说的,谭老太太不喜欢她,遗产怕是全给了谭鸣,何姨让她和谭鸣打好关系,“多少也得要点钱,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个正经工作,太不容易。”

    谭溪不是没有正经工作,就是不稳定。出狱后她跟着原来的狱友学做饭,一年下来混水摸鱼也拿了个厨师证。别人点她的菜,她就买了食材过去做,单子不多,但是有几个固定的客人,隔三差五点一桌,收入是差点,可也足够养活自己。

    谭溪原本以为,自己和谭鸣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在监狱里呆了七年都不见他来探视,谭溪从不肖想出狱后,谭鸣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善。

    中午的时候谭鸣回来了,同他的未婚妻一起。外面的雨大,两人都被淋湿了半边。

    谭鸣的鬓角滴着水,谭溪看了一眼,两人撑一把伞,不淋湿才怪。

    “小溪,”她不认识的嫂子和她打招呼,“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看着买了点,你别介意。”

    对方递过来一个首饰盒,谭溪道了谢,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钻石的色泽很好,切面也细,谭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谭鸣,对方没有什么表情,自顾自地换了身干燥的衣服。

    她知道谭鸣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怎么样,喜欢吗?”

    对方看着她,眼里闪着期待,谭鸣不好意思拒绝,便笑着回答:“喜欢,谢谢嫂子。”

    对方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谭鸣:“小溪喜欢就好,我一路上还在担心送的首饰会不会太俗气,万一小溪不喜欢怎么办?”

    谭鸣嗤了一声:“值钱的东西,她都喜欢。”

    女人的面色删过一丝尴尬,谭溪嘴角也抽了一下,但随即笑着接话:“我哥说的没错,值钱的东西我都喜欢,越贵越喜欢。”

    “昨天来的匆忙,还没问嫂子的名字呢。”

    “瞿曦。”

    “什么?”

    谭溪的脑子轰地一下空白了,只听见瞿曦笑着说:“说起来也巧了,我也叫小曦,只不过是晨曦的曦……”

    后面的话谭溪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扭头看谭鸣,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谭溪试图从他的眼眶里找到一丝情绪,被发现的惊慌、难堪,甚至是认为她自作多情的嘲笑、厌恶,都行。总得有点什么吧?她嫂子和她同音同名,怎么会这么巧合?

    可惜什么都没有,谭鸣的目光静得像一汪水,在她身上也不停留,径直走向客厅。

    “何姨,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着你和夫人了。”

    谭溪回过神,被瞿曦揽着胳膊朝屋内走去。

    “你先过去吧,我去卧室换件衣服。”

    于是整个客厅只剩下谭溪站在中间,谭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谭溪有点局促地攥了下手指:“哥。”

    对方闻声顿了两秒,视线从屏幕上一开,抬头看她:“有事?”

    谭溪一愣,恍惚间倒退了十年,她放学回家,谭鸣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有时候是在看手机,有时候在写论文,他们住一间小的出租屋,谭鸣每天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从大学回家。

    谭鸣大她六岁,她上高中的时候谭鸣已经在本市的重点大学读建筑了。学校里住不习惯,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半夜在梦里叫出声,把舍友也吵醒了,搞得彼此之间也很尴尬。

    谭溪把这事说给谭鸣听,谭鸣说,那就租一个房子,我回来陪你住。

    当时谭溪只当是谭鸣在开玩笑,他们没有收入来源,生活费全是谭鸣一个人打工赚的,不仅要交两个人的学费,还要供她的吃穿。说是她哥,也算半个妈了。

    出租屋只有十来个平方,除去厕所厨房,只有一张床的地方。

    他们把床撤了,在二手市场上买了个小沙发,配上桌子,好让谭溪写作业。空余的地面用来打地铺,狭窄的空间,她贴着墙根睡,背后两拳的距离,是谭鸣。

    “小溪。”

    黑暗里她哥的声音像是呓语,谭溪没睡着,但也没回他。盛夏里的出租屋像一个蒸笼,她和她哥在里面苦熬。

    谭鸣大概是当她睡着了,伸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谭溪的头皮酥酥痒痒,脊椎仿佛被人用锤子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敲碎了。

    “好好长大。”

    头顶的手收了回去,窗外的蝉鸣不停,谭溪转身,下巴趴在他肩上,借着月光看谭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