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她自然也安安静静的。长廊下,凭栏处,明黄灯火辉映,片片轻盈的冰凉落下。朱缨不禁伸手接住,皮质手套上,六角形的冰晶闪耀许久,才终于化为水滴,顺着手套的褶皱,滑落滴下。人群忽然涌向正门外的宽广,咻咻数声,七彩炸裂,余光照耀朱缨眼前的雪花。曹雪阳声音不大,只恰好让她听见:“楚平来报,他看见有你画的标志的人了。”
朱缨的大脑一片空白。
七年了……七年了!
“真的?”意识到用的语气不对,她又改口道:“将军,这是真的吗?”
“嗯。详细他会打探完再报告。”哟,小丫头从哪学会说唐话了?
“诺。”
朱缨扶着栏杆,远远望着没有明月的天空。
“你要找的人,在进京朝贺的队伍里,是个男人,手臂上有这个图案。”她说着,在朱缨手掌里轻轻画一个没有封口的圈,又在圈的中心画上六芒星,“叫费尔,是跟随安节度使的人一起来的,据说人很热情,跟同僚相处很不错。楚平还在跟进,有新消息会通知你。”
朱缨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谢曹将军。”
曹雪阳温柔一笑,“无须客气,你来天策府四年,立了不少战功,帮你本是约定。而且,如今我竟也想你快些解决这桩心事。朱缨啊,有时候不要一直只顾着往前看,看看身边的人和事,如何?说不定你会发现,有些以为是既定的结局,其实很可能会被改写。”
丢下一句“你后日继续去姚先生那治病”,曹雪阳转身离开,留下朱缨一个人吹北风。
不是,她的手都好了,怎么还得去姚秀那儿?
正月初一,新年第一天。
姚秀刚出门就被前来拜年的小屁孩们给围着了,伸出手绕着他转:“喜糖喜糖!姚先生纳妾要发糖!”
姚秀一愣,忽然想到前日带着朱缨买年货那茬儿。早知道夫人们闲得要紧,可没想到就两天时间闹得满大街都知道了。想到朱樱一个清白的姑娘,因为他的私心,就没了清白,他是真的又恼又恨!不,不能承认是朱樱,他也没跟李夫人说她本名,就假装是另一个女子好了。
打定主意,姚秀重新推开门,似是对孩子们伸来的手感到无可奈何:“好,先生给你们拿。”
彼时姚秀万万没想到,他很快就要“被坐实”这件事。
☆、前往扬州·第一回
永安坊的一间宅子,是姚穗九先生的。姚先生人好,难得新年来临,他又没回老家,大家打算去他那拜个年。可今日来的这几位却感觉像是上头那些掌权的人,从他们进去后,姚先生宅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半点声响。
邻里们不禁聚在门外,叽叽喳喳地担忧姚秀的安危。
姚秀坐在客座上,风炉已经被他搬到右手边,碾茶煮茶的动作干净利落。上座的是一位客人,他没见过,但看朱缨对他挺恭敬的模样,估计是朱缨的上级。奉茶,那人大咧咧地抱拳答谢,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忙道:“姚先生莫见怪,我这种人糙汉一个,礼节不周哈,恭贺新禧。对了,我叫楚砾,我听弟兄们提过您,您是我们很多人的救命恩人!”
和姚秀又说了几句话,楚砾转向朱缨,话语变得比方才简洁凝练许多:“接到消息,两个。”
朱缨抬手打停:“换地方。”
“不,曹将军说,姚先生不是外人,不用。”楚砾笑眯眯的,没等朱缨拒绝直接抢话:“一是楚平找着你说的人,我们正在监视,将军已同你说过,详细的等到扬州让昭跟你说。二是,扬州有人,也能使用你那样的法术——楚昭亲眼见了,他在布上画了圆形图案,用它来给百姓治病。”说着,楚砾掏出一张纸,“他没能看全,记得的就这些。”
朱缨接过纸,愕然。眼神再一次向姚秀瞟去,姚秀似乎感到她的为难,要起身回避,又被楚砾按住,似乎非要他听不可。
朱缨问道:“曹将军命令吗?”
楚砾道:“是。”
她垂眸,似乎认命一般,道:“借笔,和纸。”
姚秀动作很快。朱缨抓起笔,他就在一旁研墨。
也不知朱缨写了多久,提起笔,在楚砾给的纸上补笔。这种笔她不太用得惯,但是钢笔的构造她又不清楚,没办法练成,只能忍忍。所以在写精细处的时候,她格外小心,一笔一笔将她知识领域里的内容补上。停笔的一瞬,朱缨感到坐在她对面和右手侧的两个男人松一口气。
视线在房子里找来找去,最终定格在姚秀的头上。
“借一下。”没等姚秀同意,她就拔下了姚秀头上的银簪,他长且直的黑发顿时散开披在肩上。蓝光闪过,簪子头变得极为尖锐,猛然向自己右手扎去。
姚秀眼疾手快,拽着朱缨的右手:“你做什么?”
朱缨反问,“做个试验?”
姚秀大骇:“朱樱,这种行为称为自残,你明白吗?”
“哦,没事。”不过是划道口子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