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恋母,贵妃每日都会陪在身边等小公主醒来。

    “嗯……”谢汝心不在焉地听着,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对面人的身上。

    沈长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坐在位置里,安静得像个假人。他周围自带屏障似的,身旁的年轻公子皆不敢与他搭话。

    他与亲姑姑沈贵妃全程无一个眼神交流,无只字片语的恭贺,疏离得像是陌生人,在场的人皆是心中有数。

    席间气氛正热闹,平瑢顺着门边,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沈长寄的身边。

    平瑢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回禀:“大人,查清楚了,方才在殿外的争执是因广宁侯家的二姑娘而起,谢二姑娘她……”

    沈长寄打断:“不是问她。”

    “那您……”平瑢诧异,他认出了这位姑娘便是客栈的那位。

    “查为难她之人。”

    平瑢:“……哦。”

    平瑢守着下属的本份,敛神继续道:“是敬义侯四女。冯姑娘出言不逊,先是与谢大姑娘争辩,后又与平南……”

    男人不欲再停,抬手打断,“冯?”

    平瑢神情一凛,还未及开口,沈贵妃身边的嬷嬷突然扬声宣布宴席散去,贵妃往沈长寄的方向看了好几眼,随后急匆匆地甩下众人,背影称得上仓皇。

    “娘娘,慢些,发生何事了?”嬷嬷紧赶慢赶追上去。

    “那煞星要闹事了,我不赶紧跑,难不成真让他搞砸百日宴?”沈贵妃黑着脸,“快些散了,再发生何事便与我无关了。”

    沈长寄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你继续。”

    平瑢的眼睛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盯着不远处某个人,严肃道:“冯明涛之妹。”

    “冯明涛……”男人点点头,原来是他,“巧了。”

    “大人?”

    “拿下吧。”

    “是!”

    “对了,连着那位……二……三……姑娘一起。”

    “……是!”

    一声令下,还未来得及散场的百官家眷被全副武装的玄麟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男子混乱的咒骂声混在一起。

    “怎么回事!”

    “是、是是玄麟卫啊……”

    “玄……玄麟卫是……首辅……”

    谢汝被柳愫灵护在身后,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沈长寄,对方不偏不倚,接了她的目光,她只觉心神巨震,一股悸动窜上了头顶。

    男子如前几次一样,只淡淡扫她一眼便错开对视,他抓起放置在坐席旁的佩剑,站起身,朝着一位年轻公子走去。

    那位公子正是敬义侯第二子,冯明涛,方才在席间谈笑风生的翩翩公子此刻被玄麟卫制服在地上,狼狈极了。

    “大、大人,这、这有话好说、说……我儿犯了何错啊……”冯母被冯轻罗搀扶着,才没有当场昏过去。

    “沈、沈大人,我兄长是好人,怕是误会了……”

    沈长寄走近,手握着刀鞘,刀背抵住冯明涛的下巴微微上抬。

    冯明涛被迫抬头,对上了首辅大人冰冷的眼神,那洞察一切的目光能令世间一切阴私污秽无所遁形。

    “带走。”

    这一声无情的命令仿佛来自地狱阎王的召唤,冯母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当玄麟卫去扣押冯轻罗时,冯轻罗哭哑了声音。她拼命挣扎,手指抠在玄麟卫坚硬的铠甲上,指甲折了大半。那一刻,仿佛天塌了一般。

    不出片刻,相关的抓走,无关的迫不及待出了宫,宫里很快恢复了平静,可冯家这一场浩劫还只是个开始。

    **

    幽深寂静的黑夜里,万家烛火已熄,唯有建造在皇宫东南侧的首辅府宅,依旧灯火通明。

    沈府的书房内,一尊青绿古铜香炉置于案上,幽淡的安神沉香隔火炙烤,香烟笔直而上,缭绕不绝。

    平瑢立在书房正中,踌躇不已。他带人将冯明涛关进了玄麟卫,因无确凿证据,且冯明涛乃是敬义侯之子,他们不便用刑,因此今夜并无任何进展。但困扰平瑢的,并非是这不顺利的差事。

    沈长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