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宋知明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把丹炉收拾干净,这可是个麻烦事儿。不光要把丹炉里的药水残渣倒出来,还得把上面沾染上的药气,师傅说就是药物残留下来,融在丹炉里的药性,剔除干净。这可不是凡人能做的事情,所幸他不是凡人,能做。但他只有练气期修为,把药气全部剔除,估计要熬夜熬两三天。做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在屋里做,他得把丹炉抬到院子里,那里宽阔,但是味儿大。
这个地方是他们才租下来的,狭窄逼仄,之前的人家养了鸡鸭,院子里全是家禽的臭味,尽管全力清理了,但那股味道就像是生在地里、长在地里了一样,始终若有若无,等一下雨,这味儿从土里钻出来,就更难闻了。
宋知明一想到要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上两三天,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师傅才不理会他的不情愿,把他连人带丹炉扔了出去,顺便给他画了张大饼。
师傅说,等有机会,就给他炼制火灵丹,这可是个好宝贝,对他的修炼很有帮助。
宋知明对此不怎么抱期望,这些话他听得太多了。他师傅老说他以前怎么怎么厉害,在炼丹上别说宋知明以前呆的那个小宗门,就是青岚宗宗主求他做客卿,他也是要考虑的。要不是奸人所害,他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
他只当他师傅说的是假话,是资质不佳,年纪渐老却仍然无法突破,郁郁不得志之下才编出这么个谎话来骗他。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以他的资质,勉强踏入修真界已是幸事,找到一个愿意教导他的宗门更难。以前的小宗门只当他是杂役弟子使,从不教他修行,还是他现在这位师傅看上他,带走他教导一番,才入了练气期。
这次三宗大比听他们说非常热闹,宋知明也好奇,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参加这些的。他匆忙奔走在街道,去为师傅采买药物的时候,也见过那些大宗弟子,衣袂飘飘,容貌俊秀,倒像天上仙童,与他这种人是云泥之别,不配相提并论的。
而那一天,在他埋头清理丹炉,有人踏入此地,撑着二十四骨绸伞,执着伞的手指纤细,白如玉瓷,微风牵起她淡青色的裙角,衬得她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又像是从云端落下来的神女,不管如何,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他发着怔,疑心她走错路时,见到她轻轻抿唇,忐忑又期待地问:“是沈玉辞沈大师家吗?”
他师傅叫沈玉辞。
宋知明确认她是来找他师傅的,惊愕万分,尚且来不及反应,却见他师傅“啪嗒”一声打开门,蓬头垢面的,抓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瞧着二郎腿,坐姿极端不雅,视线滴溜溜转过她腰间的玉牌,嗤笑一声:“青岚宗的弟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位少女不曾在意他的态度,反倒是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高兴的说道:“沈大师,我想请您炼制一枚丹药。”
八苦轮回丹
宋知明呆愣在那里,完全没想过她居然真的是来找他师傅的。
但是他师傅好像并不领情,对于她青岚宗弟子的身份也满不在乎,更是出言讽刺:“可别,你们青岚宗什么好丹药没有?白木峰的,那什么青禾真人,不炼得一手好丹药吗?不去找他,跑这儿找我这种不知名糟老头子做什么?”
宋知明可就奇了,他师傅平日里可是那种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就是几大宗门宗主都会被他拿出来批判一番的,怎么今日就谦逊起来了?
或许是知道他的想法,他师傅恶狠狠瞪过来,芙鸾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院子里那位十一二岁的少年。
宋知明皮糙肉厚,他师傅瞪他一眼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那位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也看向他时,他忽地就觉得好像从头到脚都烧起来,烧得他头晕眼花,脸色通红。
他慌忙低头,用力擦着丹炉,心跳却一声比一声快,像是要从他胸膛里跳出来,跳到她手上去。
在沙沙的雨声中,他听到他师傅嗤笑了一声。这一声不轻不重,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似的,头埋得更低了,再也不敢看她一眼,但是他的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不肯放过一字一句。
少女被他师傅这么一刺,也不生气,认真地说道:“在炼丹上,沈大师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呢?就是青禾真人在您面前,也要称呼您一声前辈的。”
说道这里,她又笑起来,开玩笑一般地补充道:“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