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奇巧给她分析,“你看啊,我们匠人一族说到底也只会倒腾一下木头,做做机关,怎么可能轻易将巫族的人杀了啊,这就不合理。”
“巫族还驱使匠人修陵墓呢,可是你们的仇人。”
姬奇巧笑了,“如果阿宁真的是你口中的那样,我还真不相信它会啄人眼珠子。它可是一个可爱的好妖,相比而言,或许我们才是恶人。”
殿春拍拍姬奇巧的肩膀,夸奖道,“你真有觉悟。”
姬奇巧将殿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下去,稍微凑近一点殿春,鬼鬼祟祟地问她,“你说,我偷偷去给门眼喂几天血,它会不会给我开门啊?或者……我继续挖我家后面的那块山石,说不定也能挖一条通向王陵的通道。”
殿春被他的奇思妙想惊到了,“门眼一次要喝不少血呢,你这身板,不够人家喝的吧。”
姬奇巧认真思考了片刻,“积少成多,慢慢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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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奇巧一心想要去探究王陵的秘密,心里揣着事情,连招呼都没有和殿春打,就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小院。天狗还讲点立马,站起来扑在殿春身上,给她来了一个热情地口水式告别,才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殿春和歧离渊第二天和姬明远道别,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守陵镇。
秋天来了,天地间开始有了一丝寒意,清晨的时候,扑在脸上的风都是沁凉的。殿春一下子从梦中清醒了过来,她看见人群中远远站着姬奇巧。
姬奇巧冲她不断挥手,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低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像是前一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一样。殿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姬奇巧一定是为王陵的事情想了一个晚上。
殿春眨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不舍得了。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偏姬奇巧还这样大大咧咧地笑着。
将钥匙放进凹槽之中,竹屋出现。
和来的时候一样,竹屋下沉又上浮,打开房门,看见了门前的一具白骨。是那个被她拖出去又没有处理的士兵。这一回,殿春挖了一个坑把他埋了起来,不过照歧离渊的说法:敞在外面指不定要比埋起来要好,等到了低下,这可怜人的白骨说不定就也保不住了——会被妖草的根搅碎的。
殿春踩踩翻过的土地,“不管了,土里来土里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歧离渊:“……娘胎里生出来的,不能算是土里来吧。你要是真的看不过去,到可以把他带出无灵荒原再找地方安葬。”
殿春想了想抱着一个森森的骨架走一路的场景,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断然拒绝道,“不要。”
歧离渊看着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你的善心有限。”他摸摸殿春的发顶,“你是在模仿,模仿看见的万物,看见善就有善举,看见恶,说不定就有恶举。”
殿春仰着脸笑,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歧离渊眯了眯眼睛,捏了捏她的小脸,“换个方式养,就是一个妖力强盛的作恶四方的大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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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无灵荒原之后,人烟才逐渐增加。无灵荒原之外是一个镇子,歧离渊决定和殿春在这里歇几日,再回都城。找好客栈之后,歧离渊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来了一个大夫。
镇子上医馆大夫的胡子眉毛都花白了,手上的皮肤像是皱起来的橘子皮一样。他将歧离渊的袖子挽起,被歧离渊的伤口吓了一大跳。
歧离渊手臂上翻卷的皮肤边缘已经发黑,污血一点一点往外渗,衬着白色的骨头,更加令人心惊。
歧离渊淡淡笑了一下,“你就随意处理一下吧,我不怕疼。”
大夫的手指颤了颤,将腐肉剔除,重新给歧离渊敷上了伤药,包扎了起来。嘱咐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殿春捧着自己的小脸,心疼地看着歧离渊,“师父,疼不疼啊。”
歧离渊回答殿春,“疼啊。”
殿春有点着急,“那怎么办啊?”
歧离渊倒是挺无所谓的,“疼着疼着就不疼了。”他的话锋一转,“要不要带你出门走走?”
殿春早就在客栈里呆的不耐烦了,没有不答应的。
在王陵之外的这个小镇规模不大。但是有两个驻扎在此的物资站,有士兵军队把控。歧离渊将已经解决了守陵镇内卫士作乱的消息递了进去,又带着殿春去了茶馆。
说书先生口水横飞,也说着守陵镇的故事。
少了亲眼所见,说书先生的故事跟真相差的更远了。就算是着墨重的先主的风流韵事,也只是聚焦于林王后。守陵镇之外的人,多不知道岑秦的存在。
殿春有些唏嘘。
那样一个艳丽的女子竟然就被这样淹没在了时光里,到了最后竟然连一个吊唁她的人都没有了。歧离渊说的没有错,有些时候,妖比两条腿的人要重情重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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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慢悠悠往都城方向走。越往北边走,空气就越是干冷。殿春披上了斗篷,在路上还买了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