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斗胆问太后娘娘,今日所言为何?”
并非她自投罗网,爱找麻烦,而是无根据的事情,太后一个长辈,不会随便与她开这样的玩笑。若真从哪里能看出来,或是已经走漏风声,她至少心中要有数。
太后将其拉起,似是无奈:“哀家说了句玩笑话逗你,怕什么?你放心,旁人不会这样跟你说笑,便是说,你一口否了就是。”
“请您告诉我。”她目光坚定。
太后摇头,又踱了几步,轻声说:“真想听?”
谢辰静等着她,她叹了口气:“傻姑娘,是眉眼。你从前眼睛里没有这些繁杂,最让人心静,如今你也乱了。”
太后又看那幅画,指给谢辰,娇俏地笑:“你瞧,她那眉眼里,是不是也心事重重?就同你现在一样。”
谢辰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画中人那双眸子里的欢喜与担忧,清清楚楚,一眼便知为何。
谢辰见太后还沉浸在那画中,犹豫着开口:“恕臣女直言……”
“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太后摆摆手,比起谢辰的拘谨,她直言不讳:“你无非觉得,连你都不敢碰的东西,哀家更碰不得了。你尽管放心,哀家有分寸,如果可以,哀家希望四姑娘能如愿。”
如愿。
谢辰的手掩在袖后,轻轻触碰蔺长星给她的信,她不知道信里会写什么。
她只是想到了他明朗乖巧的笑,他执拗地喊她“姐姐”,以及他故意划她手心时的不老实。
谢辰收敛住情绪,淡淡地笑了下,她们谁都不能如愿。
14.讨喜 这念头令她羞耻得慌
太后换上慵懒的神情:“行了,回去吧,别让你姑母等着急。平日里记得高兴些,这样喜欢皱眉头,再过两年,恐怕看上去比哀家还老。”
谢辰淡笑,说了两句恭维话,走前轻声道:“为他,您也要克制。”
这一句并非晚辈对长辈,亦非下对上,只是谢辰的好意。太后点点头 ,笑着转身。
谢辰走出平宁宫,步子比来时还要沉重,太后对那画师的情感,比她原先想的要棘手。
这份深情,在宫里只会格格不入。宫墙之内,容得下光怪陆离的荒唐,唯独容不下一份真情实意。
眉眼。
原来自己的眉眼挂着心事,难怪蒙焰柔三番五次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明明……她有每天在笑。
谢辰心中百转,终于明白太后说得对,无论她承不承认,自南州遇到他起,她的心就乱了。
这份乱,与当年倾慕周书汶不同,当年她知道周书汶成亲,也不过是干脆利落一刀两断的事情。
如今比那疼的多。
这回要等到何时静下来,等蔺长星也成亲生子吗?
想到这里,她瞬间脸色发白,心窝处疼得像被人用刀口碾了过去,伤口迎着风吹,揉都无处揉起。
她脚步越走越慢,生怕每走一步,都在靠近她最恐惧最无力的地方。
那夜,他抱着她说“你若没有婚配,我将来娶你”,终究是一句醉话。
他自己应该都忘了。
他不过是在新地方遇见故人,心里依恋,才会在每次看见她时,眼里闪着光。而那光影,并不该掺杂着旁的情愫。
被搅乱一池春水的,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才是。
她不得不这样想,正如当年她以为周书汶将她视为珍宝,后来却发现,男人没那般没见识。功名利禄,家门荣辉面前,一段感情算什么。
退一万步说,她不想着自己,为了蔺长星她更该克制。她提醒太后的话,亦是对自己所说。
谢辰抬头时,已经走回了皇后处,那人站在殿阶上,目光灼灼地看她。日光下的琉璃瓦发着滚烫的气,飞角的屋檐在他们之间隔出条分明的阴阳线。
他说:“不热吗?快过来呀。”
不热,心里冷。
谢辰垂下眼,面色如常地从他身边走过,连侧目也没给。
蔺长星立在原地,含笑目送她进殿,才高兴地往前朝去。
太子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