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驸马留在那里,不大对。”白倾沅拧巴的眉头就没解开过。

    “你怕是将姐姐的话听进去了,也觉得驸马留在那里无用了?”

    白倾沅点点头:“成柔,你可知道,驸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成柔喃喃,“我与他接触不算多,不过既能摘得魁首,文采自然是有的,样貌也不算差,至于脾气么,既然能接住姐姐隔三差五的怒火,还不与她争吵,可以说,是和善的不得了了。”

    白倾沅敏感极了,抓住一个词就要询问不已:“和善?”

    “是啊,和善,温柔。”

    成柔本以为自己这样说的已经够明白了,结果白倾沅愣是抓住了她的手,刨根问底道:“究竟有多和善?”

    成柔一时咬了舌头:“有多和善?”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问的,她思忱半晌,终于想起来一桩陈年往事。

    “陈驸马当年刚当上状元,与那榜眼探花一道,于永定河边上长街进行游街,途中有个乞丐忽然扑上前来,惊扰了他的马匹,叫他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随行官兵上来要抓那乞丐,却被驸马制止了。他不只放了那乞丐,还给了他一串铜钱,当众说,如若他愿意靠自己干活挣钱不做乞丐,可以去陈家找他,他会为他谋好差事。”

    第20章 叫夫人

    白倾沅和成柔继续唠着嗑,“驸马姐夫,竟是如此一副菩萨心肠?”

    重活一世,叫她对于上一世许多的人和事,都可以有更好的了解和认识。譬如此时她们口中的驸马陈玉卿,白倾沅从前不了解他的为人,如今听着却是兴致正浓。

    “我还有个问题。”她拉着成柔,仔细问道,“成熙姐姐说,这陈玉明是当街放马撞死了县官,那,他到底为何要撞那县官?两人之间,是有什么仇恨么?”

    “仇恨?”成柔从未往这方面细想过,想了想,也只能道,“这我实在是不知,你若想知道,便只能把成熙拉出来,再好好盘问一番了。”

    思及成熙方才离去时的情绪,白倾沅不禁打了个寒战 。

    她到现在都分不清,成熙究竟是在乎驸马,还是不在乎呢?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若是能够潜进成熙的屋子,立马就能得到答案。

    静谧馨香的雅舍间,大晏长公主成熙正卧在榻上,睡梦中横淌的泪水浸湿了枕巾,被子底下她的掌心,捏着一块汉白玉佩,紧紧不肯放。

    *

    白倾沅十分迫切地想知道,陈玉明究竟为何要放马杀害县官。不过山上消息闭塞,她想在此处探寻,怕是不能够。

    故而她叫了南觅过来。

    “南觅,上回你说,给我炖雪梨汤的冰糖是山下哪个集市买的来着?”白倾沅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向南觅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南觅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只见她弯腰禀报:“回禀县主,这些都是城西集市上买的。”

    “是吗?城西?”白倾沅登时来了劲儿,“那冰糖的味道真是好极了,就是干嚼也好吃的不得了。南觅,我今晚还想再喝一碗梨汤,可是冰糖已经用完了,你能否现在就下山去,为我买了冰糖回来做梨汤?”

    “是。”

    南觅答应地干净利落,澄澈的眼神中除了关心,再无其他。

    待她悄无声息地离开雅间后,又在走廊拐角处与蓄谋已久的泠鸢撞了个满怀。

    “哎哟——”

    一声娇气的声音传来。

    此番被撞到了脑门的泠鸢,与从前那个和卢十三娘在山寺门口大打出手的泠鸢,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她捂着脑壳,只觉眼周直发黑,脚下步伐胡乱不已,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跌进了南觅的怀里。

    “泠鸢,泠鸢,你这是怎么了?”

    南觅晃着她,十分配合地喊叫着,无人知晓,袖子底下两人的手指,正默契地传送着字条。

    待泠鸢彻底清醒,南觅下山的时候,正值晌午,日头毒辣。

    白倾沅亲自目送她出了山寺门,一回头,偏巧对上远处檐下顾言观的眼神。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一身月白衣裳,与身后竹林融为一体,不悲不喜,无欲无求。

    她着了魔似的,提起裙摆便要向他走去,却被泠鸢一把拉住。

    她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过去。

    泠鸢替她撑了伞,送她回了屋内。

    一路上白倾沅都没说话,她不敢说话。

    她想跑过去告诉顾言观,他的话她听进去了,她遵从本心做了,她要救下陈玉卿,她要改写史书。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

    即使有了上一世记忆的加持,她其实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不仅没能做好最基本该改变的东西,还叫事实往更加颠簸的方向去。

    她想顾言观给她些勇气,可她又不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