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不敢；任宽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抽搐的脸，听见她说：“我去看看晚饭。”
这顿晚饭吃的极为压抑，只有王景明时不时问刘尽忠两个问题，什么时候回东北老家啦，老家现在怎么样之类的话。
“家里给我定了门亲事，不能再拖了。”刘尽忠说起回家后的打算时说。
“哦？”吴欣然抬头冲他笑笑，随后放下碗筷，“失陪一下。”她下了饭桌，十分钟后再回到餐厅时，谁都不会不注意到她泛红的眼圈。
“刘队长，我等会还有事，您看是我先把您送回去，还是待会您……”
“我跟你一起走。”刘尽忠早就想逃走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残疾，匆忙站起来离开椅子。
“小心！”在吴欣然的惊呼中，刘尽忠晃了晃，跌在任宽的怀里。曾经那么高大、那么伟岸的一个人就这样萎缩成一团，嵌在任宽有力的怀里。
“没事吧？”王景明站起来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重心不稳。”刘尽忠站起来，自嘲地笑着，“真是个废人了。”吴欣然把他摔在地上的拐棍递给他。“谢谢。”
吴欣然抬头望着他的脸，那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就像被长期磨损的硬币上的头像，模糊不清，分不清棱角。
“王先生，然然，我告辞了。
民国 楔子
1935年上海的冬天，路上驻扎着日本人的军队，行人裹着大衣，蜷着头，匆匆经过。电车呼呼驶去，在白雪路上轧出两条痕迹。
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开来，车里是景明大百货公司的老板王景明和十二岁的外孙女吴欣然，少女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凯乐门的霓虹灯在雪中格外漂亮，“靡靡之音”穿透歌舞厅的大门，撞进了少女的心扉。
汽车在一座歌特式别墅门口停下，风度依然的老人搂着外孙女走进房间。小女孩脱去白色羊皮大衣露出一件贴身的蓝色夹袄，和一条在学生中最流行的裙子，幼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散发着文雅的气质——那是书香门第世代遗传的，但是在灯光下呈浅棕色的眼睛又显得生动活泼，慧黠伶俐。上挑的眉毛和挺拔的鼻子为这张秀气的脸增添了几许锋芒，浓密的黑色而长的睫毛高傲地向上翘着。玫瑰花瓣似的嘴唇挂着天真的笑。
“然然，今天玩得开心吗？”说话的是这房子的主人，吴欣然的外公——年近六十的王景明，他不仅拥有自己的百货公司和工厂，还是商会的会长之一，和政府的关系也很近。女儿毕业于美国威尔士尼女子学校，女婿是黄埔军校的军官，可惜死在了北伐战场，女儿由于过度悲伤，不久也辞别人世，全家只有祖孙俩相依为命。
“开心！阿公，明天你还带我去胡伯伯家玩吗？”女孩撒娇的问。
“那当然！”王景明对自己唯一的外孙女非常疼爱，几乎是有求必应，并且竭力把她往社会名媛的方向培养。而吴欣然在这方面也是是个聪慧地学生，良好的出生和教育让她小小年纪便可在上流社会的交往中如鱼得水，可是小姑娘的理想不仅是要成为陆小曼那样的交际名流，和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她希望能把书里美好的爱情故事在现实中轰轰烈烈地演绎一番，正如亡故的父母一般。
吴欣然在王妈妈的侍侯下钻进被窝里，拿起床头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津津有味地看着。
“什么书？”王妈妈歪头看了一眼，“是说什么的？”
“爱情！”吴欣然的嘴角俏皮地向上翘着。
“这么小就看这个？”王妈妈摇摇头，“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王妈妈撇撇嘴抱着吴欣然的换洗衣服走出去，这个侍侯了王家三代女主人的老妈子在家里说话有特殊的分量，她善良正直、做事麻利勤快，忠心耿耿，只是过于保守，所以有时候对吴欣然管束得很严格。吴欣然望着王妈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看书，还是名著，无可厚非。她又拿起书沉浸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花前月下的浪漫中，闭上眼，在梦里憧憬着一见钟情的故事。
民国 童年
船行老板胡万舟的家里歌舞升平，吴欣然无趣地坐在书房里看报纸，自言自语道：“那些大人们真不懂情趣。只知道战争和生意。”她放下报纸站起来，走到镜子前有些孤芳自赏地望着镜中穿着绿色小洋装的自己。
“然然，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胡万舟15岁的儿子胡文明走进来，后面还有他的孪生妹妹胡文月。
“文明哥哥、文月姐姐！”吴欣然来了精神。
“怎么不到大厅里去？”胡文明问。
“去听他们讲打仗和做生意？真没意思！”吴欣然嘴一噘，靠进沙发里。
“他们是在说蒋委员长